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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沄针锋相对的话让王奕之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王沄居然知道过去了那么多年、他都快要忘记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想想到了前天、接风宴上,王函之说的那些话了。

他没看笑得甜得让他的心发慌的王沄,转向王函之,嗤笑一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值得你翻来覆去的说吗?”

“也是,那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现在提……挺没新意的!”

王函之都不会说话,王沄就把话又接了过来:“那么,谈谈大伯祖父您给崔安父子的那些承诺?那些让他们决定跟着您,一条路走到黑,将我们祖孙三个一窝端的承诺?”

王奕之脸色微微发白,眼底闪过心虚,却色厉内荏的呵斥:“沄丫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决定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

“崔安是七八岁就跟着你祖父的,为了抹黑我把他也给带上……你这样做就不担心你身边的下人心寒吗?”

“我还真不担心身边的人心寒!”王沄笑吟吟的看着王奕之心虚的眼:“倒是伯祖父您……”

“不知道凝霜嬷嬷的死,让您身边多少人感到心寒了呢?”

“你……”王沄这一句话算是戳了王奕之地方心窝子。

伺候了他近半辈子的凝霜在他眼面前被杖毙,他身边的人,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不中听的,但……

他们眼里有怨,怨他没能护住凝霜,他们眼底有不安,有那种他们或许会是下一个凝霜的不安。

他想与他们解释,解释他也是被逼无奈,但……

他一张口,都不用说,他们就抢着开解他,说的比他想到还要好。按理来说,他应该为身边人的善解人意而高兴,但……

他们嘴上说的和眼睛里表达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件事情这两天成了他的心病之一。

说之一是因为他还多了一桩心病——他这两天一合上眼,就看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凝霜,悲悲切切的说着“我死得好惨”!

我擦!这是做了鬼,不敢去找王沄,来找他了吗?

他就那么像好捏的软柿子吗?

好吧,和面若桃花,心似蛇蝎的相比,他好像是弱了那么一点点,或者说稍微比一点点更多一点,但这不是凝霜这奴才死了还来找他的理由啊!

王奕之的眼神和表情透露了太多信息,加上王沄打听到的、王奕之这两天没少服安神汤的事……

王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伯祖父您这表情……”

“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伯祖父身边的人,都因为您没能护住凝霜嬷嬷心寒了?”

看着笑靥如花的王沄,王奕之恨毒了她,看她的目光都淬了毒:“你还敢说?小小年纪就那么狠毒,害死凝霜……”

“等一等,这个我可不背哈!”王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害死她的明明是您,怎么成我了?”

“我?你说是我?”王奕之被气笑了,转向王融之:“父亲,这样心思狠毒、张口胡诌的丫头,可千万不能让她上族谱啊!”

看着被王沄轻轻松松就牵着鼻子走的长子,王融之眼底泛着失望,他轻笑一声:“沄丫头,给他解释一下吧!”

“遵命!”王沄俏皮的回了一声。

“大伯祖父,我且问您,原本不负责接风宴的凝霜嬷嬷揽差事、在座次上刁难我和我姑姑,是奉您的命的吧!”

“不是!”王奕之想都不想就否认。

“呀,我问错话了!”王沄一脸的可爱:“重来重来!”

“大伯祖父,凝霜嬷嬷为难我和我姑姑,虽未必是您指使的,但不能否认她是为了为您出气、为您排忧解难的,对吧?”

王奕之有些迟疑。

王沄笑着提醒:“她之前倒也说了,说是叫浣花的撺掇怂恿……但不能否认的是,如果她自己其实也是想借这事给您出口气、在您面前邀功的,对吧!”

“差不多吧!”王奕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所以,无论是不是奉命,她都算是为您做事。做您做事而死,最应该负责的,难道不是您吗?”

“当然不!”王奕之不跳坑:“是你!”

“是你咄咄逼人,是你借着父亲的欣赏得寸进尺,是你们祖孙俩那过去几十年的事情挤兑我,是你提的九十九杖,更是你让人执行的家法!”

“对啊,那些是我做的,可是……”王沄一脸不解的看着王奕之:“您呢?”

“我……”

王奕之语塞,他能说那一刻,他被像极了王融之的王沄镇住,能说他被王沄眼中浓烈的杀气吓住,然后,默认了了一切了吗?

“你这当主子的,可以不理会我们的挤兑,可以站出来护着凝霜……”

“大伯祖父,这里是琅琊王家,是您从小生活了五十年的地方,听您的人肯定比听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的多吧?”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叫人执行家法……”

“您说说,凝霜到底被我害死的还是被您的无能害死的?”

“你……”王奕之无言以对,好一会,咬牙:“我当然知道我能把她护下来,但她犯错在先,我也不好护短……”

“您想说的是凝霜不占理,您才不好护……对吧?”

王沄笑吟吟的给他挖坑。

“是的!”王奕之的回答让王融之眼底的失望之色更浓——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傻子啊!

“大伯祖父还真是……”

王沄叹息一声,转向看得津津有味的王衍之:“三叔祖父,有一事侄孙女不解,还需要您解惑!”

“你问吧!”王衍之如今是看她怎么看怎么顺眼,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亲昵:“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晚上,您回去就把据说撺掇了凝霜嬷嬷的浣花给处置了……”

王沄微微一笑:“您是怎么想的呀?”

“沄丫头,我问过了,浣花确实是撺掇了凝霜!”

王衍之一脸坦然:“当然,她也辩解了,说她是为我好、想为我排忧解难……”

他很是无奈:“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刁难你们姑侄,我会高兴,但……”

“这种打着‘为主子’着想,擅做主张、胆大包天的奴才,我可不敢留!”

“这次轻轻放过,她就有胆子再犯,直到犯下弥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