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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沄儿,我……”

人未至,崔函之的声音就先到了,而后,在看到屋里坐着的六七个正在盘查账本的管事和管事媳妇子后,戛然而止。

“那个……”崔函之心虚的朝着坐在正中那张桌子后的王沄笑笑。

“祖父~”王沄放下手上看了一个上午的账册:“您来得正好,我们也查了一个上午的账,也该休息休息眼睛……”

她笑得温柔乖巧:“您能陪我喝杯茶、用点儿点心吗?”

崔函之后背微微有点凉意,认真的想了想,确定自己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海船图纸,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之后,点头:“好啊!”

王沄笑得更温柔了:“都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继续!”

所有人放下手上的笔,合上正在看的账册,恭恭敬敬的起身:“喏~”

而后,几人离开座位,鱼贯而出。

看着调过来才第四天,就已经对王沄如此恭敬的人,崔函之眼底满是骄傲。

很快,两人就在隔壁的花厅坐下,王沄如今的大丫鬟香蒲上茶上点心,退到花厅外之后,王沄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祖父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是哦!”崔函之这才想起他找王沄是有事的。

他拿出刚刚送到手上的信,递给王沄:“王福才派了三个骑术上佳、功夫也不错的暗卫送来了这个……沄儿,你看看信上说什么了!”

王沄微微点头,撕开信封,拿出信,一目十行看完,笑了:“琅琊之行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王福才顺利的到了琅琊,进了王家,顺利的见到了老夫人,把您给老夫人准备的礼物和信都亲手交到了老夫人手上。”

“王亦之和崔安等人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了!”

“老夫人认为,崔安、李忍冬之所以敢与王奕之勾结,算计您,是因为您改了姓、摆出了与琅琊王家、与她断绝关系、划清界限的姿态。”

“对您、对姑姑遭遇到的一切,老夫人极为痛心。”

“她不但将此事告知几位主事的族老,与几位族老一起讨伐王奕之以及给王奕之撑腰的族长,逼着他们承诺不再插手与您有关的事,还决定让王衍之代表琅琊王家来宁州一趟。”

王沄将信笺递给崔函之:“重点就是王衍之要来宁州……”

“他们已经从琅琊启程出发,预计二十六日抵达!”

“今天是二十,我们还有六天准备!”

崔函之随意的看了一遍,很是不满:“王衍之来宁州做什么?”

王沄笑笑:“无非不过是让王衍之与您这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联络联络感情,为下一步做准备而已!”

“下一步?”崔函之皱紧眉头。

“他与王奕之之间,必然会为了家主之位来一场争斗。”

“之前,没有想到您,是因为不知道您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但现在……”

王沄笑笑:“虽然也不知道您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取得多大的成就,但王福才带回去的那些礼物可都不是凡品、不是寻常人能收集到还舍得送出去的!”

崔函之皱眉:“也就是说他来宁州的主要目的或许就只是为了拉拢我?”

“对!”王沄点头:“除此之外,或许还想插手您后继无人之事。”

“王衍之有三个嫡子,前世就曾提出将第三子王曜之过继到您名下、继承您的一切,甚至还让我主动些。”

王沄神色淡淡的:“只是,王曜之运气不好,没几天就摔断了腿,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她把人的腿给弄断的吧!

崔函之啧了一声,却又笑了起来:自家孩子,还是厉害点好!

他看着王沄:“那我们现在……要不,别让王衍之来?”

他思索着:“我带着人去益州堵他,与他见上一面,把他打发回去?”

“不,让他来,到时候,您带我和姑姑到城门口迎接他!”

王沄微微笑着:“他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可巴不得他马上到!”

“他能证实您确确实实是琅琊王家嫡系出身,能让那些如今正在观望、思考要不要扑上来咬一口的人缩回去!”

“虽然,我们不怵任何人,无论是哪个,敢伸爪子,我就敢把他的爪子剁了,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动用武力就解决肯定是最好的!”

王玉伟崔琳和离那日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不但将王母郭氏的阴毒、王玉伟的虚伪算计呈现人前,也把崔安给捅了出来。

在宁州,无人不知崔半城之富,见过崔半城本人的却极少。

崔函之不爱与人交际,也不屑与宁州这些人来往,别说巡视铺子庄子,就连达官贵人的宴请也极少露面,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崔安这个大管家代为出面。

是以,在宁州城,崔安是崔半城最器重、最得力、几乎可以代表崔半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么一个被主家信任器重、委与重任的大管家居然与崔半城的女婿沆瀣一气,包庇、甚至纵容其一再算计主家唯一的女儿,这其中的猫腻……

啧啧~

那日之前,崔安就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不止他,就连他的儿子、崔家众多管事之中最年轻却最有本事、手里管的铺子最多的崔三斯也消失很久了。

那日之前,崔家对外的说法是崔安父子奉命出去办事了——王福才带着不少人、押着满满十多车东西出城,那队伍里就有一个形容体态与崔三斯一般无二的人。

那是王福才照王沄的吩咐、挑选的暗卫做了伪装后假扮的。

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自然无人怀疑崔家对外的说辞。

但是,当崔安被捅出来之后,崔安被派出去的说法便逐渐被崔安早已经被崔半城处置了的猜测替代。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看见崔府半夜三更的卷了几个席子出府,买通守城门的,趁着夜色出城,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这种说辞一度喧嚣,不少茶楼都在议论此事,而主要有两种议论。

一种认为,崔安既是崔半城的家仆,那么他犯了错,还是这种阴损到了极点、对主家伤害极大的错,崔半城怎么处置他都是崔家的家事,旁人没有置喙和插手的资格。

另一种认为,崔安虽是崔半城的家仆,但他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崔家的生意而奔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像他这样功劳极大的老人,崔半城都没有拿出确凿事实证据,就把人给打杀了……未免也太冷血、太过草菅人命了。

这些议论是在王沄带着崔十九等人离开宁州的第二天开始发酵的,等她从庐州回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直在宁州的崔函之也意识到这些议论定然是有人操纵,但却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但王沄却一眼看穿了背后那人、或者说是那些人的险恶用心。

是以,她回来之后,一天都不曾歇息就忙了起来……

召集人、盘查崔安父子这些年打理的产业的账本,就是想通过账本,找到崔安父子背主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