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玲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说话的时候，会有意识地选择站队李茂，就连吃饭的时候，也频繁地给李茂夹着菜。
周建辉都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今天热情得有些过了，而且，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居然先斩后奏，把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特供茅台给拿了出来，让他一直有些肉疼。
但当着李茂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咳嗽了两声：“小李啊，你那个项目已经开始，开始开业了？”
他不明白网络游戏公开发行该怎么说，想来想去，用“开业”这个词，应该不会有什么错。
“是的，12月24号公开测试的。”
李茂如实回道，他本想说公测，生怕被几个年纪大的误以为是“公厕”，解释了一下：“说是开业，也是对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啊？”周建辉一边抿着酒，一边随口问道。
长辈们跟小辈们吃饭聊天的时候，无非就是谈论这些事情，工作怎么样啦，收入高不高啦，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啦……
周建辉大小虽然是个干部，但也不能免俗。
李茂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周美玲就抢先说道：“我听皓月说，业绩非常的好，每天的营业额大概有好几万呢。”
“这么多？”周建辉吃了一惊。
现在是互联网的时代，万金游网络公司是个“印钞机”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加上在老周家还有孙皓月这个“卧底”，李茂也就不跟他们隐瞒：“目前公开发行已经满了8天，我收到的最新的报表，账面上的流水是260万左右。”
桌上的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跳，8天时间260万，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小李，你做的这是什么，抢钱么？”孙家旺呆了半天，才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平时跟儿子电话联系很少，天底下大多数的父亲，总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对子女的爱，所以只是知道孙皓月在周采薇男朋友开的一家公司里工作，并不知道这家公司究竟怎么样。
一开始孙家旺还觉得，帮帮周采薇的男朋友，也是应该的，大家毕竟是亲戚，能帮着搭把手就帮着，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家公司，才“开业”8天就有这么多的进账。
“姑父，瞧你这话说的。”李茂撇撇嘴。
周美玲也觉得老公说这话有些冒失，不想李茂继续说道：“我们这一行，比抢钱快多了！”
四个大人都沉默了，大家的默算能力都不错，8天260多万，一个月那不是近3000万了？一年岂不是几个亿？
谁能想到，在三线的春州市一个普普通通的民房里，一个吊儿郎当的毛头小伙子，竟然年入几个亿？
周采薇觉得这些大人们少见多怪，当初一款传奇，就让陈天乔躺着数钱，李茂精心制作的征战，赚这点钱不是应该的？
越是年轻的人，越是对金钱的概念不强，后世那些短视频里面的“土豪哥”们，三五百万的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哪怕他们月收入只有三五千。
这一点就像那些不谙世事的人，丝毫不把社会上的局长县长当回事，在他们眼中一个县长不过是区区七品芝麻官，算个毛球。等他们被社会毒打一番之后，就会明白，哪怕是在春州这样的小城市，一个重要部门的副局长，都能轻松拿捏他。
周建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咳嗽一声，举起杯来：“喝酒喝酒，我这可是珍藏了好多年的，为了2003年大家万事如意，干杯。”
照“女婿”这样的赚钱速度，以后天天喝茅台也不是什么问题哈。
……
客人都散了之后，崔红梅在厨房刷锅洗碗，周建辉在客厅抽了两根烟，让正在看电视的周采薇关掉电视：“我跟你说说话。”
周采薇听话地按下遥控键，扭过头来：“爸，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呢。”
这时候崔红梅也忙活好了，擦了擦手坐了过来，跟周建辉对视了一眼，夫妻俩相濡以沫二十几年，彼此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说你说。”周建辉连忙示意宝贝闺女先说。
没准闺女是要摊牌，要举办个什么仪式，告知家里所有的亲朋好友，她已经谈了对象。
周采薇蜷缩在沙发一角：“我想今年春节之后，办个停薪留职，跟着李茂一起去沪城，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他。”
换了在平时，崔红梅就要忍不住唠叨几句：你一个女孩子，冒冒失失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多不安全？
但今天崔红梅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示意老周同志代表自己发表意见。
周建辉又咳嗽了两声，还没说话，周采薇就皱着眉头：“爸，你咳嗽得这么厉害，以后就别抽烟了，对身体又不好。”
“好好，听你的。”周建辉点点头答应着，心里却想，小李不也抽烟吗，而且那姿势，完全就是一个老烟枪，你怎么不说他，反倒管起自己老子来？
但这不是今天要说的重点话题，周建辉清了清嗓子，问道：“小李知道你想去沪城吗？”
“我跟他说过的。”
“那他是什么意思？”
周采薇当着父母的面说谎话，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窗外：“他，他当然是同意啦。”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跟李茂商量过，但她相信，只要自己父母同意了，李茂肯定不会有意见的，热恋中的人，不都是希望双方能够天天腻歪在一起的么？
周建辉坐直了身子，严肃起来：“采薇，有个事情我觉得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周采薇有些紧张，她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父亲这样严肃了：“嗯，什么事？”
“男人，尤其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现在你们俩在谈着恋爱，但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这段关系靠不靠得住呢？”周建辉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问题周采薇是想过的，被老爹说中心思，内心也是有些慌，但嘴上却很硬：不会的，李茂不会的。”
“我也相信他不会的。”周建辉说话很讲艺术，先是顺着女儿的话，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万事我们不能太绝对。”
“那怎么办呢？”崔红梅充当起了捧哏。
周建辉看了看宝贝闺女：“我的意见，春节前后，你们尽快订婚！虽说订婚也没有什么法律效应，但毕竟等于把你们的婚事公诸与众了，他们家我们家的亲朋好友也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了这一层关系的影响，我想，小李也会知道会抵御住那些诱惑力。”
“不然的话，你去沪城帮他，名不正言不顺，我和你爸爸都是在世面上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能被人指指点点。”崔红梅完美地补充道。
周采薇一听这话，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她原本就有些担心，在沪城那样的花花世界，纵然李茂不愿意去招惹是非，但谁敢保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主动诱惑李茂呢？
当初在里余初中，李茂就没能守得住寂寞，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关系亲密，更何况是在沪城！
“我听你们的。”
周采薇用力地点了点头：“明天我跟他说说。”
……
老周家里商量着大事的时候，李茂正在跟老爹老妈通电话解释为什么元旦不回家：“元旦算什么新年，在我心目中，只有春节才算，我只尊重我们的传统文化，春节肯定回去，肯定。”
电话那头，李秀英有些恼火：“春节最好给我带一个回来。”
带一个回来，肯定不是带一个礼物，而是带一个儿媳妇。
“妈，这个阶段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怎么能走得开呢，我怎么能想别的事情呢？”李茂搪塞了两句，却看到了周采薇的来电显示，忙说道，“好了，有个重要客户的电话要接一下，回头有空我再跟你们联系。”
挂掉电话，又接通周采薇的电话：“怎么，又想我了？”
“嗯。”周采薇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说道，“我想停薪留职，春节后跟你一起去沪城，你觉得怎么样？”
李茂有些吃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去帮帮你呀，你一个人太累了。”周采薇笑了起来，问道，“是不是不欢迎？”
“怎么可能？”
李茂脱口而出，不管内心里同不同意，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不欢迎，不然的话，就是自找苦吃，但他很巧妙地转移重点：“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周采薇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放心不下，也不好意思说分别时间一长她就格外想念他，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去了可以照顾照顾你的。”
直接拒绝是不妥当的做法，李茂把希望寄托在老周夫妻俩身上：“你爸妈是怎么想的？你跟他们说过吗？”
周采薇停顿了片刻，说道：“我说过了，不过，我爸妈的意思，他们觉得，我们在春节前后，最好订个婚，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沪城照顾你，还能帮到你呀。”
症结原来在这里！
李茂头脑中转得飞快：“说实话，我也很想跟你订婚。”
“是吗？”周采薇高兴起来。
“不过，”李茂话锋一转，“你或许不知道，自从‘征战’游戏公开发行之后，我现在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如果我们订婚了的话，那些记者肯定能够知道，到时候网上铺天盖地的，想拦都拦不住。”
“为什么要拦住呢？”周采薇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不明白李茂为什么这么害怕。
为什么害怕？还不是害怕被柳云卉看到！
但李茂不能这样说，又要糊弄住周采薇，这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头疼，借口不是这么好找的，瞎话不是这么好编的。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李茂拖长了声音，尽量为自己争取思索的时间：“情况有些复杂，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现在面临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周采薇已经有些愠怒了。
“我，一个公众人物，年纪轻轻的，就打造了一款这么受欢迎的游戏，赚的钱也很多，必然就是玩家们议论的话题，也是吸引女玩家的一个噱头，但倘若她们知道我已经订婚了，那股神秘感就会消失，不少玩家就会不玩我们的游戏，那我的公司还怎么发展？”
一通话说完，李茂额头汗珠滚滚，他心里谩骂，这狗日的天气，怎么这么闷热，还是冬天吗？
周采薇将信将疑：“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看，很多男女明星为什么选择隐婚，就是结婚了却不公开自己的婚姻状况，就是不想劝退广大粉丝，对于我们来说，粉丝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等赚足了钱，或者等我们的玩家群固定下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公开在一起啦。”李茂打了个比方。
周采薇还是觉得不满意：“可是，这对我不公平的。”
“瞧你这话说的，”李茂劝解着她，“我们的朋友都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只不过不想让那些玩家们知道而已，这在商业界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看阿里的杰克马，百度的李彦红，外人能知道他们的婚姻状况吗？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就是要隐藏住，保留一份神秘感，也是一种保护家人的做法，我可不想这么漂亮的你经常被狗仔队偷拍。”
说着说着，李茂就把原因归到保护她的隐私上去了。
不是咱不愿意订婚，实在是为了保护你呀！
听周采薇沉默下来，李茂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担心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没有啦。”周采薇咕哝着说着违心的话。
李茂拍拍胸脯：“你表哥孙皓月整天跟我在一起，我真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他肯定会告诉你的呀，这不等于你在我身边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周采薇这才稍稍缓和下来：“瞎说，我表哥才不会偷偷说这些。”
“你停薪留职我是同意的。”李茂继续说道，“毕竟你在春州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事业，已经着手准备开设第三家门店，等你把门店开遍了整个汉东省，开始向沪城进军，那不一样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沪城，跟我在一起了？你忍心放弃自己的梦想？”
“当然不！”周采薇想都不想就一口咬定，“那我就寒假之后停薪留职，准备把咖啡店开到沪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