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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里长的面上,县衙门口的衙差放两人进去。

李开德左右张望一番,感觉和华阴县衙差不多,天底下的官府构建是不是都差不多?

户曹没想到临到年底,还有人主动来交税。

里长解释来龙去脉,“她今年刚落户过来,人常在外地,这会才遣人将赋税带回来。”

户曹:“哪里人,是何姓名?”

里长:“城外十里李西村,段晓棠。”只要交了税,这人就真成他们李西村的。

户曹立刻吩咐书吏,“去找一找。”

年轻的书吏或是新来的,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李西村的户籍册。

李开德看的心急,急忙道:“兄弟,你右手边第二个书架第三排,新入籍的从后往前翻。”

户曹抬头看向李开德,“清楚户房归档?”

李开德咧嘴笑道:“之前在县衙待过几日。”

段晓棠的户籍被找出来,户曹看到上面所列的内容,“三亩地,男丁一人,纳粟二石。你们没带呀!”里长和李开德手上只有布帛没带粮食。

李开德解释,“我们校尉是朝廷命官,免租税。”

户曹再看户籍上的内容,今年春日才入籍。照李开德所述,他的上司是校尉,本人却在县衙做事,不合常理。

户曹:“军营校尉怎会和县衙属吏上下统属。”

李开德不得不解释,“在下南衙右武卫长上李开德,段校尉是我上司,振威校尉。”

户曹追问:“长上又怎会在县衙做事?”

李开德挠挠头,“之前在华阴县衙待过几日。”抄出来的经验。

户曹猛地想起一点江湖传说,站起身来,“原来是范二将军麾下。”

李开德点头,“是,大人知道范将军?”

户曹:“关中郡县官吏,谁不知道范二将军呀!”

常胜是常胜,催命也是真催命!

户曹冷静下来,李开德一个长上,应该不会沾染上范成明的作风。“段校尉如何想到要补税?”一个朝廷命官不交就不交,谁能拿他如何。

李开德糊弄道:“上司的意思,我哪儿明白,怎么交待怎么做。”

户曹闻言只得将今年春秋两税算出来,双方一手交布一手什么都不给,将事情了结。

临离开时,户曹小声问道:“李兄弟,华阴那帮子官吏现在怎样?”

李开德:“听说有几个死在三司大牢里。”

李开德在大营里,能知道这点消息,还是托范成明的福。

范成明吐槽他蒙汗药效果绝佳,结果长安三司的人看不上,让犯官寻着空子自杀。

赶牛车回村的路上,里长问道:“刚刚户曹大人怎么一听你是范将军手下,感觉有点害怕?”

武功县没有找到匪迹,左厢军只过路,没和县衙打交道。

李开德:“里长爷,你知道秋天南衙出兵剿匪么?”

里长:“听说过,隔壁县的山寨就是被他们剿的。”

李开德:“就是我们干的,范将军是名义上领兵的将军。郡县官吏怕他,不是为剿匪。是因为行军中剿了几个想造反的私兵窝点,当地官衙脱不了干系,范将军把几个县衙官吏一窝端了。”

里长:“县衙上下几十个官吏全没啦?”

只听一面之词,说不定还以为范成明想造反呢。

里长听说关中的土匪都被剿干净了,那些要走亲戚的都抓紧时间四处走。

可见老百姓日子坏和官吏脱不了干系,但日子强和他们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李开德:“县令县丞几个头头脑脑肯定跑不了,运气好丢官去职,运气坏连累家族。底下的小官吏只要没真掺和进去,还能放一马。”

“三司的人审案,我们就拿着杀威棒在旁边陪审呢。”

这么一想,李开德觉得自己的经历着实离奇,晚年都能和子孙吹一吹。

里长:“范二将军真厉害!”

李开德不能在外头随意说范成明是个吉祥物,“出征的时候,范将军领军,河间王世子随军算监军,段校尉才是统兵的人,但那些县衙官吏确实是范将军抓的。”

范成明在长安内外的名声绝对不一样。

“叫他二将军,因为他哥是大将军。靠山硬,才有底气去抓人。”

回到里长家里,里长迟疑道:“段校尉的三亩地,要不要现在划出来,若没时间打理就赁出去,你把租子带去长安。”

李开德:“里长爷,校尉交待过,不用划。”

但凡见过段晓棠干农活,就知道她靠种地养活不了一家人。

里长:“后年也是你回来给段校尉交税么?”

李开德摇摇头,不是日后的事情说不准,而是另一种笃定,“校尉说不定后年拜将,彻底免税。”

不是盲目自信,宁岩私下很看好段晓棠的前程。积年将校的专业眼光,比范成明满嘴跑马车胡咧咧靠谱多了。

李开德切身体会,左厢军如今的士气,哪怕去征突厥都不带胆怯的。

李开德忽而说道:“里长爷,你能不能给校尉写封信?”

里长:“写信?”

李开德:“问候一番,顺便提一提,我把她的赋税交了。”

里长明白,归营后的凭证,点头道:“家里只有竹片没有纸张。”

李开德:“没关系,校尉不会介意的。”关键是上面的内容。

段晓棠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今年的纳税任务,请假的第二天早上就缓过来了。

假已经请下来,上赶着上班为何?

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休息,空闲时候裹好羽绒服去西院看望另一个难兄难弟。

杜乔还在炕上趴着,段晓棠坐在旁边念念叨叨,“搬菜把腰闪了,身体素质有待提高!”脆弱但“难杀”!

“要不找个师父学些体术,或者早上跟着出去跑步?”

杜乔知道段晓棠常出门跑步,但具体怎么跑不清楚,“跑到哪里?”

段晓棠:“能跑多远跑多远,主要锻炼体能。婉婉倒是提供几个目的地,朝食做的不错。”

几家勋贵不约而同对皇帝屁股底下的位置产生想法,皇帝和河间王联手将反对派镇压,看起来雷霆万钧不容侵犯。

春江水暖鸭先知,山雨欲来风满楼,隐藏在水面下、云层后的野心家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