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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捏棉签,轻轻伸进瓶子里沾了点草酸,然后看着老头。

“权先生,先给你结论,这花盆是个新的,然后做旧成这样的。你要不要我给它恢复一下?”

老头先是一愣,随即继续演起来。

“不可能,这花盆在我们家藏了几十年了。”

我点点头,二话不说,用棉签就去擦拭花盆的圈足。

圈足是触地面的,露着胎。

新瓷的圈足自然是露着洁白的瓷胎本色。

而古瓷,由于经年累月的流传,一般都呈现出氧化后的深色。

比如黑黄色,比如深灰色。

甚至,有的还脏兮兮。

这个究竟什么情况,主要看保存流传的环境。

而眼前这钧窑天青釉花盆的圈足,就是常见的黄灰色。

是典型的瓷器白胎随着时间长久氧化老旧的颜色。

但是呢,随着我的棉签轻轻几下擦拭过去。

那灰黄色颜色就变成了洁白色。

我只擦了约莫一公分的宽度,就放下了棉签。

“哟,这圈足是染色的?”

顾先锋看的一惊。

“确切点说不是染色,这是用高锰酸钾擦试过的。高锰酸钾擦上去是紫色,一会儿就会变成灰黄色。而且,附着力还很强,一般用水洗是洗不下来的。只能重新用酸咬一下,就干净了。”

大佬听得恍然大悟,今天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而那老头却还要狡辩。

“这不能说明什么吧?这草酸擦上去,再老旧的东西也会变成这个颜色吧?”

行,我让你死心。

我拿个真正的老东西擦一擦对比给你看。

当然了,别想多了,我可不会拿自己家的东西给他做实验。

“老先生,你昨天带过来的那件豇豆红带了么?”

“带了,这件。”

老头说着指了指另一个没打开的锦盒。

我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锦盒,打开来,从里面将昨天那件豇豆红给拿了出来。

一样翻过来,底朝天。

“你看啊,这件瓷器底足也是略微有点发黄的,但是呢,没这件钧窑花盆颜色深。但没关系,我一样用草酸擦给你看,如果擦完都一样洁白如新,那这件钧窑花盆,我按旧的给你买了。”

我说着话直接上手用棉签就擦了过去。

来回几下,一样大概一公分左右宽度。

但是擦完了,虽然会比擦之前要略微颜色浅一点了。

但,没有变成洁白如新的胎色。

“怎么样?”

我看着老头,轻轻将棉签丢在了茶桌边的垃圾篓里。

老头看着面前的两件瓷器不说话。

你不说,我帮你说。

“高锰酸钾给新瓷器上的色虽然牢固,但毕竟是附着在表面的。酸一咬,就会产生化学反应,高锰酸钾一没,就会恢复原貌。而老瓷,圈足的颜色是经过时间长年累月导致的,它不是表面那一点,而是深入胎里的。你草酸虽然能擦掉一点表面的污垢等东西,但是不可能把它变成洁白如新的胎色。所以,这老的就是老的,新的就是新的,骨子里的事,变不了。”

我看了看这老头,他脸色现在有点泛白,对于我的话,也只是微微尴尬的笑了笑。

顾先锋听到这里,轻轻笑道,“那这样的话,权先生,这花盆,就算了。”

老头点点头,然后就看向了我。

这意思就是,他不买,你买不买。

毕竟,人家藏家不收赝品或者有争议的东西,但是古董商可不一定。

我轻轻摇头,然后看着那件豇豆红。

“权先生,这件豇豆红如果卖,我还是昨天那个价。这件花盆,我就不要了。另外,不还有一件东西么?”

“既然,这件花盆不要,我就算卖了这件豇豆红也是不够。那就算了,我都不卖了。”

这老头说着话就上手开始收东西。

“不是,不还有另外一件么?”

“算了,另外一件是个残破的碗,不看也罢。反正也不够,不好意思啊!”

老头动作十分麻溜,说完都不待我挽留的,就提着袋子起身走人了。

“哎!”顾先锋见老头转身就走,就立马要挽留。

顾先锋不是要买那钧窑花盆,而是看中了后来拿出来的那件豇豆红了。

我见顾先锋要挽留,赶紧摆摆手示意他算了。

“不是,花盆可以不要,但是那件豇豆红看着还是很不错的,难道也是做旧的?”

“那倒不是,反而那豇豆红是开门到代的东西。”

“那,怎么不要了?”

“不是不要,而是人家压根不会卖给你。”

“几个意思?”

“人家是来卖假花盆的,你不买,其他的真东西能卖给你!”

顾先锋听得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老头是专门来卖假货的骗子?”

我点点头,将这老头昨天下班前来卖货的情况大致跟顾先锋说了一下。

将这卖假古董的局,先用真饵钓一下胃口,然后再用假的大货骗人的伎俩跟他说了说。

顾先锋是听到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疑惑不已。

“我有点不太明白啊!刚刚这件钧窑的花盆做的挺好的,一开始你九爷也没看出破绽。那既然好好的一个花盆,为什么要用氢氟酸去破坏釉面呢?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呵呵!”我不禁摇头,心想大佬你还收藏瓷器,但是你对着瓷器江湖还是理解的太浅了啊!

“仿古瓷,越是仿的好越是漂亮,就越发的光泽夺目。所以,做旧就显得十分关键。而瓷器的做旧,你藏了这么多好瓷器应该听过,什么是杀光。”

顾先锋点点头,“就是去贼光,去火气么!”

“对!仿古瓷烧得越好,仿的越像,其贼光就越突出。你也许会奇怪,仿的好的瓷器怎么光就更贼了呢?其实很多时候说不清楚为什么就突出了,我估计啊,是因为其他方面找不出破绽,就把关注点集中在了光泽上。所以,在心里上贼光就更加突出了。”

顾先锋听得直点头,我不知道他是真懂了,还是给我面子随便点头的。

“所以呢,杀光是仿古瓷所必需的要做的。只不过呢,这件钧窑我估计烧制的人和最后做旧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导致本身烧的很好,但是在做旧的时候露出了破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钧窑应该是对照着馆藏单位里的真货去仿的,说不定这件瓷器的烧制还有专家一样的人物去指导。”

“难怪这件瓷器仿的这么好呢!这专家参与做假”

“我可没这么说啊!有专家指导,也许是馆藏单位复制出来用作学术研究用。但是,被烧的人留了后手,偷偷藏了一件起来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呢,做旧杀光的时候没做好。”

其实呢,这做旧的人心太急了,用氢氟酸去杀光。

实际上,技艺高超,十分讲究的做旧高手现在一般都是不会用氢氟酸去杀光的。

因为氢氟酸虽然效率高,但是太狠了,不容易掌控,非常容易毁东西。

而刚刚这钧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