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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开始以为这里是小孙家,他今晚宴请杜老。

所以这画,也应该是小孙的才是。

但从现场三人的表现看,这画反而是杜老的了。

杜老一听我说这画是赝品,不禁就有些小郁闷了。

“你说说问题出在哪里?”

杜老看着书案上的手卷,眉头微皱。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这书房里的三人应该都是爱好收藏,但谈不上什么眼力。

更没有多少去古董市场上掏东西的经验。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隐瞒了眼力。

除了杜老和小孙外,另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人,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我看不出来,他的眼力究竟如何。

也许人家故意在领导面前装糊涂,亦未可知。

杜老现在让我说说问题,我不能装糊涂,还必须得说。

毕竟,我是人家介绍过来的鉴定专家。

但是这话,还是很讲究的,尤其面对这半桶水都不到的领导。

其实有些时候,面对那些半桶水的一知半解的人,一上来就要镇住他。

因为这种半桶水的人最自以为是了,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什么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觉得自己是最牛的,别人都不行。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最最专业的知识唬住他。

比如要用高深无比的专业术语,夸张的专业数据等强烈镇住他。

直接让他听不懂,压根都没法对你怀疑。

如此,才能让他闭嘴。

才能让他服你。

当然了,面前的三人,我的判断是他们连半桶水都没有。

属于刚入门的藏友,藏古爱好者。

至少杜老和小孙是这个样子。

“哎!缪嘉蕙的画大体属于工笔,其尤擅花鸟,笔墨清新、设色典雅。但她是女画师,她的工笔相对其他男画师要更加的细致娟秀。从藏古界对其字画的解构学研究来看,缪嘉蕙的画,体现在线条上较为纤细,但匀直不毛。具体数据为,主干线条两根头发丝约为0.2毫米,支线条一根头发丝约为0.1毫米。其多用西北野狼头狼的狼毫做的小号硬毛笔勾线。但,杜老,您看啊,这幅画,明显线条略粗。而且,线条也不够坚挺。从线条可以推测出来,临摹这幅画的应该是为男画师,没有画出女性的娟秀。而且用的也是市面上一般黄鼠狼的毛做的狼毫笔,笔锋跟真狼毫比起来不够坚硬,导致线条略微有些软。”

“真有用狼毛做笔的?”

“当然有。狼毛写字不合适,太硬,但是绘画勾线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嘶!”杜老不禁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个人。

“你们看,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当然是这么回事了,我这是故意引导的呢!

至于什么解构学,头发丝,我都是胡扯的。

真正的古董行,大藏家、古董商们鉴定古董,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还有啊!各位请看这上面的字。这小楷写的还不错,但各位书法应该都十分精通,应该能看的出来,这字不是女性写的,是男性写的。缪嘉蕙的字工整刚健,同时又不失柔美娟秀。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但是,这画上的字尚且还达不到超凡脱俗的感觉。”

我这话一说出来,这三人不禁就点点头了。

看的出来,对写毛笔字,这三人估计还有些心得。

当然了,对于缪嘉蕙书法的看法,我说的可都是实情,没有瞎忽悠。

另外,我又从女性画师的画风对比男性画师的画风区别,用解构主义的手法给大家忽悠了一遍。

我这一忽悠,把这三个家伙直接给整蒙圈了。

除了点头,除了说“好像还真是呢!”

其他,也不知道说啥了!

当然了,也不能都是忽悠,也要给人家一点干货。

“杜老,您低头闻一闻这画。”

“闻画?”杜老一头雾水,“这有什么用意?”

“您先闻。仔细闻。”

我笑了笑,示意他低头先用力去闻。

杜老低着头用鼻子仔细闻了闻这幅画。

“杜老,您闻出什么熟悉的味道来了?”

“熟悉?”杜老砸吧了一下嘴,“你这么一说,还这有那味。”

“什么味?”小孙不禁看着杜老奇道。

“柴火味,就跟乡下烧柴的味道一样。哎呦,这种味道,可是很多年没闻过了啊!”

杜老竟然还感叹了起来,看来他也在乡下待过。

话说回来,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数都出自乡下。

或者在乡下待过,知道乡下的生活,闻过乡下的味道。

“柴火味?”小孙和另外一个人也都是一脸懵。

“字画做旧一个很普遍的手法就是将仿制出来的字画用柴火的烟去熏。”

“用柴火烟去熏,为什么?”

“做旧啊!就像这幅画,是不是看上去像幅老画古画?烟熏能够让纸或者绢等出现老化的效果。”

“哦!”杜老听得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这就跟乡下熏肉一样。”

哎!你这样说,我也不好反对!

“差不多这个意思。”

“啧啧!想不到这古董仿制还有这么多学问呢!而且,小梅你讲的这些,也太深奥了!这要鉴定字画,且不是每个画家的绘画风格,绘画特点,线条的长短粗细都要记得?”

“那是必须的。所以这眼力的高与低,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对这些知识掌握的多与少,深与浅么!”

杜老听得不禁点头,“学习了学习了!至少我以后再买画,我也会用鼻子先闻一闻了。”

“哟!杜老这画是您买的呢?”

小孙不禁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杜老,你不会亏大了吧?”

另一个家伙也不禁微微打趣起来。

“我前几天路过古玩城,就进去逛了一圈,发现这幅画还不错,就买了下来,三万八。我还以为我捡个漏呢!没想到竟然打眼了。”

“三万八倒是不贵。”

“哎,小梅,这幅画如果是真迹的话,能卖多少钱啊?”

“这幅画,现在差不多能卖个十几万。最近一两年缪嘉蕙的画升值很快,所以也才会出现仿品了。不过,说到打眼,其实说实话,别说杜老不是专门从事藏古这一行的,就算是那些大藏家大古董商,很多看了这幅画也都会打眼的。因为,毕竟缪嘉蕙的画价值不高,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过她的仿品。所以,一般人哪里会想到她的画还有假呢!”

我这话其实是故意抬高这画的质量,从而让杜老有个台阶下,同时呢,也间接的拔高了我的眼力。

“哎!小梅这话说的客观公正!别说价值高低,说实话,缪嘉蕙这个人我都不知道。”

小孙不禁呵呵笑着自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