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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最后问一遍,你说还是不说?”老夫人紧握藤条,面目扭曲。

从大孙子的态度看,此事显然跟献哥儿脱离不了干系,可任她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都得不到答案。

眼看老夫人扬起藤条,裴氏扑到秦君献面前跪下,抬头哭求:“母亲,献哥儿还要赶车,您就等屹哥儿醒来,再了解情况吧。”

老夫人却一刻也等不及,怒斥道:“滚开!”

任何伤害她大孙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而护子心切的裴氏,却不但不听令,还情急之下探手抓住藤条尾端,誓不让婆母鞭打小儿子。

此等忤逆之举令秦君献慌了神,他膝行几步,掰开裴氏的手:“娘,不可!”

说完,他又仰头看向老夫人:“祖母消消气,请将藤条交予孙儿,孙儿自罚。”

此时老夫人还脑袋发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失去丈夫后,一直乖顺的裴氏胆敢做出反抗之举。

站在一旁的苏云宛冷眼看着事态演变,思考良久,依然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秦君献一反常态,与恭敬的大哥产生剧烈冲突。

但既然秦君屹留下话,她便阻止事态升级,谎称道:“祖母息怒,子渊留下话,请您不要动献哥儿,他要亲自处置。”

老夫人紧紧地盯着苏云宛,见她不似作伪,这才歇了教训秦君献的心思,松开藤条让人收起来。

“宛宛,若屹哥儿醒了,你第一时间通知我。”老夫人见苏云宛应下,转身登车。

见老夫人进了车厢,裴氏立即扶着秦君献起身,心疼道:“快起来,膝盖痛不痛?娘给你揉揉。”

“娘,我没事。”秦君献强忍不适活动因旧跪而发麻痛胀的双腿,软言劝道:“若有下次,您别再为了儿违抗祖母了。”

“可娘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挨打啊!”

外人绝对想不到,这样一副慈母模样的裴氏,对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不但动辄施罚,还以看他痛苦隐忍为乐。

裴氏说完,突然叫住正准备上车苏云宛:“苏氏,既然屹哥儿留下话,你为何不早说?非要等到刚刚才提,到底存何居心?”

苏云宛瞥了眼她身边的秦君献,冷冷嘲讽:“这得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了。”

秦君献拳头紧握,强忍怒气,“娘,您先上车,一切等大哥醒来再说。”

裴氏见营地中的其他人已经全部上车,步行的队伍也走出老远,这才怒瞪了苏云宛一眼,转身上车。

秦君献走到苏云宛身边,眸光森森,杀气重重:“再有下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云宛瞳孔一眯,“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别白长了一张嘴。”

“自己做过的什么龌龊之事,还需要我说?”秦君献怒目以对,要不是大哥为了护她,现在还躺在马车里人事不省,他早就出手相向了。

一股烦躁之气自心中涌起,苏云宛不再跟他多废话。

正在此时,伍少寒走过来,他一改往日的冷漠疏离,语气中带着些许松快:“以后只我一人跟秦家同行。”

原来,钟威明确他身份后,暗暗观察今早新加入的两名差役,见他们没有异动,便决定假装不知,派他和姜小六跟随秦家和楚家一起走。

如今的局势再不似刚出京的时候,整个队伍随时有覆灭之灾。

真到了危急关头,他希望能和秦楚两家联合起来,挣出一条生路。

而他收回其他押送人员,仅派出伍少寒和姜小六两人,便是释放出态度。

苏云宛笑道:“正好,我们缺一个驾车之人,你可愿帮忙?”

“荣幸之至。”伍少寒初闻诧异,而后流露一丝笑意。

想来,主子已经告诉夫人自己的身份。

而秦君献却没想到这一环,看向两人的眸光充满震惊与愤怒。

苏云宛毫不客气地把官差当马夫,而后者还任她差遣,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面对着秦君献明显的误会,苏云宛白了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别将其当摆设。”

不等秦君献说话,她又对伍少寒道:“伍少寒,你来驾车。”

伍少寒点头,目送她回车厢,随后瞥了眼陷入沉思的秦君献,跳上马车。

秦君献只是心神烦乱,并不是真的愚笨,想到刚才他赶到车厢帮忙的情形,瞬间瞳孔放大,压低声线道:“难道你是......”

伍少寒微微颔首,跳上马车,整理缰绳。

秦君献紧随而上,夺过缰绳:“还是我来驾车,你身着差服,别太显眼。”

伍少寒往后看了眼,见苏云宛没出声,便随他去。

车厢内的苏云宛为秦君屹擦去额头汗水,心里思考伍少寒由暗转明一事。

之前担心他暴露身份遭受追杀,如今既已掉马,那边彻底跟秦家绑在一起,方能鼎力相护。

如此一来,也能避免官府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将他带走。

故而苏云宛开口让他当马夫,彻底站向秦家。

不过这到底是她一人所想,具体还要等秦君屹醒来,由他决定。

因此听到秦君献仍想掩饰一二,也就随他去了。

车轮滚滚向前,于官道上留下一道道辙痕,微风袭来,大地尘土飞扬。

另一辆马车的横榻上,老夫人正襟危坐,手中端着茶盏,悠闲地把玩着茶盖。在她的正对前面,裴氏双膝及地,正在接受罚跪的惩戒。

秦若岚跪在一侧,轻轻摇着老夫人的衣裙下摆,不断低声求情:“祖母,您就绕了我娘这次吧,她只是一时着急,并不是存心违抗的......”

其他人则像乌龟一样缩着脖子坐在侧位,尽量减轻自身存在感,以防殃及池鱼。

老夫人听着秦若岚好话说尽,仍不松口。

秦若岚委顿地歪坐在地,只能寄希望于大哥早点醒来。

一旁的林氏小心服侍老夫人,内心暗暗担心夫君,又想到他去驾驴车了,这才微微松口气。

要她说,夫君就不该背地里搞小动作。

轩哥儿这般看护不利,本就该受惩罚,现在夫君惹祸上身,狠狠挨了两鞭,还不知婆母能否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