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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院长,好久不见啊!”

“竟然是你来了。”阮江天看着眼前外貌年轻,但实际年纪却不比他小的男人,面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凝重。

顾千却是笑吟吟地看着阮江天:“阮院长,你看看你,虽然说男人不靠脸吃饭,可毕竟外貌还是很重要的,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啧啧,你说你们外院不会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办不下去的吧?”

阮江天面色寡淡:“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如顾长老这般天赋际遇,不到三十就晋入灵宗,从此容颜久驻,长盛不衰。”

“哈哈,阮院长过奖,”顾千走过来,毫不见外地拍了拍阮江天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我始终还是比你小几天,看起来年轻一点也是应该的。”

阮江天皱了皱眉,侧身避开:“距离长老会还有一段时间,顾长老这次单独前来,是为了藏书阁被烧之事?”

顾千并不在意,拍了拍手,转身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却不谈正事。

“阮院长,不是我说,你们外院的这待客之道也太不讲究了吧,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没人招呼不说,连杯清茶都不给我喝,你们不会是不欢迎我,打算活活把我渴死吧?”

阮江天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空间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茶壶,点火,烧水,煮茶,一气呵成。

“本院长亲自招呼你,够么?”

“荣幸之至,”顾千笑吟吟的,丝毫不在乎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茶壶上裹着一层厚厚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乌黑,等茶煮好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几口牛饮下去,长输一口气,“舒坦。”

“你还真渴了么。”阮江天嗤笑一声。

顾千瞥了他一眼:“阮院长,你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啊。”

“你想多了。”阮江天收了笑。

顾千却是不依不饶:“要不然为什么你给我煮的茶是毛尖而不是你珍藏多年的那团君山银针?”

阮江天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既然是珍藏,当然不能……”

“所以说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啊,”顾千打断了阮江天,叹了口气,“江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这么不好。”

阮江天:“……”

这一刻,阮江天忍不住怀疑顾千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顾千却突然正色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来是来逼着你要让你们外院脱离天灵学宫的?”

阮江天冷冷道:“这一届学院大赛,我们夺回了第一……”

“可你们藏书阁毁了!”顾千同样冷视着他,“东阁、西阁,一把火烧成了渣,你们外院的半边根基毁于一旦,你觉得这样的外院,还有依附天灵学宫的资格?”

两人注视着彼此,看不见的寒意节节攀升,谁都不肯相让分毫,硝烟寸寸弥漫!

“依附?”阮江天一字一句,“天灵学宫从建立至今,内门为核心,外院为血肉,彼此相辅相成,这依附二字,从何而来?”

“是我失言,”半晌,顾千率先移开了视线,道歉,“请阮院长勿怪。”

“哼。”阮江天轻哼一声,“顾长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有事,我当然有事,”顾千顿了顿,却是突然话锋一转,接着道:“听说你收了个弟子,叫做楚溪沅?”

阮江天眯了眯眼,打量着顾千:“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千道:“众人皆知阮院长从不收徒,能让你打破这个规矩,这个楚溪沅,想必有非常过人之处……”

“有!”阮江天斩钉截铁道:“当然有!论天赋,她犹在你之上!”

顾千微微一笑:“哦?是吗?那这么说来,她是有望能走过通天路之人了?”

阮江天豁然站了起来,低头怒视顾千:“你是为了通天路来的?!”

“当然不是,”顾千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按住阮江天的肩膀,试图平息他的怒火,“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这么大反应好吧,再说通天路又不是黄泉路,你至于吗?”

“至于!”阮江天冷冷地看着他,“别忘了,当年我们走通天路的时候,去了二十个人,回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江天特意咬重了“我们”两个字。

顾千神色一僵,接着整个人像是突然泄气一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沉默片刻:“当年的事……总之我不后悔!”

阮江天狠狠地看着他,片刻后扭头就走,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

“院长。”

“院长!”

“院长……”

余青、莫巍等一众外院的导师以及不少长老们都候在会客厅之外,一见阮江天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阮江天环视一圈,冷声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课了吗?学院的日常秩序不用维持了吗?谁教你们的擅离职守?真以为外院明天就要解散了吗?”

众人被他训得跟鹌鹑一样,不敢辩驳,迅速离去。

最后只留下余青一人:“院长……”

阮江天揉了揉眉心:“没事,来的是顾千那个混蛋,虽然他最不好打发,但只来了他一个人,至少还有周旋的时间……”

“不是,”余青小心观察着阮江天的脸色,“那个……我是想说……您徒弟来了……”

……

楚溪沅打量着自家师父的脸脸色,在阮江天发作之前率先认错:“师父对不起,师父我错了,师父你罚我吧。”

认错三连,态度诚恳,姿态到位。

然而阮江天面色丝毫没有和缓,冷冷道:“你以为认错就完了?”

“当然不是,”楚溪沅立刻道:“我赔!藏书阁的损失,我全都可以赔!就是……能不能把龙焰还给我啊?至少让我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呵,”阮江天讽刺一笑,“看不出来原来老头子我穷酸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收了个这么财大气粗的徒弟,堂堂天灵学宫外院藏书阁,说赔就能赔!”

阴阳怪气到这个地步,可见阮江天是动了真火了。

楚溪沅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可阮江天却没有继续骂她,楚溪沅小心地抬头看了看,递过去一壶费劲买来的琼华饮:“师父,喝口酒润润喉咙,您想骂就骂吧,别把身体憋坏了……”

阮江天没好气道:“骂你就能解决问题吗?骂你藏书阁就可以重新拔地而起吗?”

楚溪沅腹诽,都说了我可以赔您老人家又不行。

但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免得又把阮江天气吐血了。

沉默半晌,楚溪沅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我可以去看看龙焰吗?”

阮江天把楚溪沅带到了藏书阁,确切地说,是藏书阁的断壁残垣。

其实说断壁残垣也有些勉强,几块残缺不全的焦黑基石昭示着的确有一座巍峨的藏书阁在这里存在过,但在业火和雷霆的双重威力之下,已然化为乌有。

西阁的中心堆积着一堆黑色的碎片,楚溪沅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碎片竟然全都是龙焰身上的鳞甲!

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褪了多少次鳞才会留下这么多鳞甲!

楚溪沅心底一跳,迅速将这些鳞甲拨开,露出中心一团燃烧着的深红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