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授业都是从历史观开始教起的，提起历史最重要的便是仙门和魔宗的恩怨。
这东西，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过，也讲不出什么花来。
那些低阶弟子们还假装认真，陪同的高阶弟子和世家子弟们则都开始昏昏欲睡。
倾沐是快开课的时候才进去的。
那抹红衣白纱的身影吸引了不少弟子的注意，除了湘湘和苏怜，大家都挺讶异会在这里看见亲传弟子。
之前都传小师叔与师叔祖有暧昧，如今想来怕是小师叔一人自作多情。
看来，她并不得师叔祖欢心啊！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早已听出老茧的背景知识，倾沐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她看得那本书里，没有写的如此详细。
“仙门和魔宗终究是两个种族。”
王远耐着性子在台前讲解。
两族虽然都是人族，但魔宗之人都是魔灵根，与他们修炼之法不同。
在外表上，魔宗发色和瞳孔的颜色会有所不同，有的皮肤异常白皙，身高也会参差不齐。
当然，千万年来二者也有通婚的，子女可能随机继承父母的特征。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
“所以，我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分辨魔宗之人。”
刚才还认真听讲的少女闻言，脸色忽得一怔，这话像是在她平静的心里投下了涟漪。
莫名有些心虚。
“听说魔头的瞳孔是赤红色的！”
有弟子还学会了抢答。
“没错！”
王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表示满意。
终于有弟子和他互动了，他在这里尬讲很久了。
“魔头那一脉皆为赤瞳，因此魔宗的图腾便是赤瞳。”
“王远师叔，你见过魔头吗，他的眼睛真的是赤红色的吗？”
浮华派的弟子也加入了提问。
“当然！”
不待王远回答，遥月派弟子便一脸自豪的插嘴道：“我师叔还和他较量过一番，他那双赤红色眼睛师兄们都看见了。”
说完还不忘看向濮天逸求认同。
“可我听说，他常年戴着面具，没人见过他的脸。”
“可能是太丑了，怕吓到人。”
“魔宗不该因为能吓到人而自豪吗？”
说起魔头，众人倒是不困了，一个个的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倾沐掏了掏耳朵，表示很烦。
不过，魔头的事情和她星落峰亲传弟子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有些人听不惯了。
“你们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长得丑？”
一道凉飕飕又带着几分讥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惹得众人皆回头看。
说话的是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的薛朝暮。
他百无聊赖的摇着扇子，早就对这些历史评断厌烦极了。
此时听见众人讨论魔头，倒是多了几分兴致参与一下。
倾沐随着众人回头，正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眼神。
四目交汇，二人皆神态自若。
这灵剑派首徒嘴角常常勾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本该是令人生厌的。
但却又皮相生得极为好看，让人实在难以把他往坏处想。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是在勾栏院，心下微微有些鄙夷。
“这么说，薛公子是见过魔头的长相咯？”
被点名的人语调轻佻，“依我看，不是极丑就是极美。”
这话，说的像是把魔头也当作自己寻芳的猎物般。
阳光照射下，琉璃般的眸子里潋着光，睨着少女，笑得意味深长。
这笑刺了少女的眼。
“怎么，薛公子平时浪荡惯了，若是魔头长得极美怕是也要留情吗？”
原本是想着如此大庭广众，被讽之后这男人应当会收敛一点。
谁知这厮竟然面不改色的回答：“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哗然。
对着魔头，都能起心思？
明明是自己开的话头，倾沐却觉得反被调戏了。
为什么那薛朝暮嘴里说的是魔头，但谈笑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猎物呢？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打算不与这人再逞口舌之争。
师父说得对，离他远点。
王远见话题扯远了，便只能尬笑着拉回课堂。
“除了魔头，其他魔宗的人瞳孔都是棕红色的，阳光下会特别明显。”
“可是我们的瞳孔也有些是棕色的啊！”
有弟子不解。
“不一样，一个是偏棕，一个是明显的偏红。大家前后排的，可以互相看看。”
听到王远如此说，课堂上的弟子们都互相研究起瞳孔的颜色来。
“诶，你就是棕红色，你不会是魔宗派来的奸细吧？”
一个弟子指着对方调侃道。
王远走过去，瞅了一眼，笑道：“这就是浅了一点，并非偏红。”
好巧不巧的是，倾沐的后排是湘湘。
她嘲讽的看了一眼少女蒙着眼睛的白纱，果不其然的开始发难。
“师叔，她看不见，要怎么分辨？”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众人目光聚集了过来。
倾沐无语的望着一脸得逞的湘湘。
王远寻声望过去，在意识到自家小师妹是个瞎子的时候，有些懊恼为什么要开展这个环节。
尴尬间，他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那你看看她的就好。”
原本是想顺坡下驴，也给湘湘找点事做。
谁知道，湘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见王远如此回答，眸光一闪，来了兴致，“小师叔快摘了眼纱给我看看！”
极尽挑事之能。
仿佛是一定要报上次的仇。
倾沐不做声，只当后面的人不存在。
“师叔，小师叔她不肯给我看！”
湘湘依旧不依不饶。
“湘湘！”
坐在一旁的苏怜出声制止。
奈何湘湘是铁了心，“小师叔不肯给我看，难道是魔宗奸细？”
这话让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课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倾沐如何回应。
“听闻小师叔是被师叔祖救回来的，来历并不清楚，还偏偏蒙着眼睛，不得自证下清白吗？”
湘湘这话误打误撞的说到了点子上。
摘星不是没有问过倾沐关于她的来历，她也只是说自己身为盲女以乞讨度日。
一时间，也查证不了。
见对方都说到这种程度，若是她再不回应，难免起疑。
“你当真想看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