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入非正常人类互助协会以来，陈凯已经习惯了认知颠覆的过程，但乍听到谭璐哲这些话，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还是“扯淡”。
蟹状星云啊，那可是法国天文大佬梅西耶钦点的星空第一天体，是所有天文爱好者最着迷的宇宙奇观之一。
陈凯小时候有个初中同学，他们全家都是天文爱好者，家里有一架十二厘米天文望远镜。陈凯曾经有幸用它看过蟹状星云，看上去就像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面包。
他那个初中同学还津津有味地解释过，说蟹状星云是古代超新星爆发留下来的遗迹，当年中国天文学家还详细记录了它的爆发。
而现在，谭璐哲居然说它是神灵打爆了恒星形成的，就不仅仅是扯淡，这简直就是扯到没边了。
于是陈凯笑了：“哎，你猜我信不信？”
谭璐哲表情十分平静：“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真神隆格努尔那一击不但击杀了苏拉姆，击破了一颗恒星。这一击的力量横跨整个宇宙，以光速向着宇宙的另一端蔓延，并且于公元1054年抵达了地球。”
“等等！”陈凯忽然想起一件事，“老李曾经说过，他是公元1054年被人从天上拍下来的……”
谭璐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一年。真神隆格努尔的这一击对凡人的世界基本没有影响，北宋的钦天监甚至记录下了‘客星出天关’的天文奇景。”
陈凯撇嘴道：“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谭璐哲紧接着说道：“但是，地球上的所有神灵体系都被打爆了，无论是中华神系、北欧神系、古埃及神系、古希腊神系乃至其他文明的神灵体系，全都几近覆灭。因为这一击是从灵界层面发出的，它打碎了太阳系空间范围内的灵界，而所有神话体系都处于灵界层面上。”
谭璐哲顿了顿，又说：“所以，太白金星才会在这一年被打落凡间。艾蒙拉本来在图坦卡蒙墓穴中沉睡，也被这一击惊醒。巴勃利安的灵魂一直在世间游荡，被这一击的冲击波挤压到了雷云之中，变成了电磁聚合体。还有林凰，她应该也是在这一年受到了冲击，才失去绝大部分记忆的。”
陈凯咋舌道：“……好家伙，那位隆哥简直就是一拳超人啊，一下子给整个地球团灭了。”
谭璐哲纠正了他的话：“不是整个地球，而是地球范围内的灵界。所有神话体系里的天国、神国、冥界、地府等等，全都不在现实世界中，而是位于灵界。灵界被摧毁，这些地方也就不存在了。”
陈凯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不是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而是公元1054年之后成不了精。也不对，你不是说各个职业的技能都是通过灵界起作用的吗？为什么林凰和杜飞还能变形？为什么艾蒙拉还能复生尸体？面具精布兰德又是怎么回事？”
谭璐哲解释道：“除了灵界之外，每个人体内都有微弱的灵力场。有人有阴阳眼之类的特殊能力，就是因为他本人的灵力场比较强。像林凰这种上古妖类，灵力场更加强大，所以还能使用一定的特殊能力。”
“哦……那我有没有这种灵力场？”
“当然有了，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加入协会？”
谭璐哲略又说道：“除此之外，地球上还有少数地点有残存的灵界空泡存在。滑稽岛就是这样，所以那条海蛇和布兰德才会呆在那里。另外，你家附近的抱牛湖也一样，它的空间边缘附着有一定范围的残存灵界。这也是我把会员们集中到你家里的原因。”
陈凯顿时乐了：“哎呀呀，没想到我家那破地方还是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宝地。”
谭璐哲也淡淡一笑，把药瓶推到了陈凯面前：“这份药剂，是你这次任务的奖励。喝了它，你就是真正的9级先知了。”
陈凯看着那瓶金黄色的液体，犹豫着说道：“这个……真的没过期吗？你都说这是九百多年的存货了，喝了会不会拉肚子拉到世界末日……”
“这东西如果是在有灵界附着的空间里，很快就会活化，和周围的物体结合，变成一件有特殊效果的物品，也就是神话里说的法宝。但是，地球上已经不存在成规模的灵界空间了，所以它没有什么活性，一直保持着初始状态。”
“哦……那我试试，要是喝出毛病来，这得算工伤，你必须负责！”
“……”
陈凯磨磨唧唧地打开瓶子，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咂么咂么嘴唇，慢悠悠说道：“啧……好像没什么感觉呀？”
刚说完这句话，陈凯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他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句：“啊……我中毒了……”然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无边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双双飘忽不定、充满渴求的眼睛。它们倏忽出现，又倏忽消失。与此同时，陈凯耳边响起了一片呢喃的低语。它由无数个声音绞合而成，听起来遥远而模糊。陈凯的意识深陷于低语中，只听清了半句话：
“活下去……”
“活下去……”
嗡地一声，黑暗消失了，眼前又是一片晴空白云。还是那艘邮轮，还是那片甲板，谭璐哲也仍然坐在他面前。腥咸的海风吹拂着陈凯的脸，让他渐渐清醒了过来。
陈凯茫然四顾，过了好久才惊讶地说道：“我没中毒？”
“当然。”
“可我明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每一个职业的晋升都会有类似的现象出现。你只不过迷糊了0.43秒，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可我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我看到了一对对的眼睛，还有个神经兮兮的声音在絮叨着什么‘活下去’之类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9级先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幸存者。”
“幸存者？”陈凯彻底蒙圈了，“什么叫幸存者？我从哪儿幸存下来的？”
谭璐哲微微一笑：“你忘记9级先知的升级仪式了？”
“当然没忘，不就是‘成功躲过一次针对性的暗杀’嘛……哎？不对！”
陈凯悚然醒悟了过来：“137号未知世界里完成的仪式应该不能在现实起作用吧？我什么时候被暗杀过？！”
谭璐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你终于接触到本故事开始以来最大的一个未解之谜了。其实……你已经死了很多次。”
陈凯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你这是比喻？还是……”
“不是比喻，也不是夸张，”谭璐哲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你的确死过很多次，根据我的记录，你至少经历过一百二十八次彻底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