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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推杯换盏间,吆五喝六声四起,麻姥曾是宴朝雍王府里的座上客,在江湖上享有不小的盛名。

因雄二闹了那么一段小插曲,为镇住月国人也为替自己挽回点颜面,麻姥在宴席上主动露了一手硬功夫,以一敌四,博来如雷的掌声。

连大公子裴哲都猛吹起彩虹屁。

裴哲是大王爷的嫡长子,很受大王爷器重。

米粒就是让他给糟蹋了。

裴哲已娶有九房妻妾,他长相奇丑,脑袋像削尖的竹签,双唇又厚又往外翻,跟个类人猿似的,是个极端崇尚武力好勇斗狠之人。

先前雄二来时他没在,否则雄二放完厥词想拍拍屁股走人,怕是也没那么易得,少不得会有一番打斗。

好勇斗狠之人多半目空一切,裴哲也不例外,月国除去几个有名的大巫师之外其余他都不放在眼里。但麻姥小小的人儿,以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轻松击败四个大汉,赢来他的阵阵喝彩。

他这里正吹着彩虹屁呢,耳中忽听到丝丝缕缕如夜风般柔和的歌声,还伴有袅袅琴音,那旋律听在耳里似有只小手在他心上抚过,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去,看下何人在外唱曲儿。”他冲束手立在身后的随从喝道。

不多时,宋青莲父女就被带了进来。

裴哲视线自落到宋青莲面上再也挪不开,尤其当她纤腰一扭,一个侧身,朱唇轻启,小曲如流水般在宴席上舒缓地荡漾开来。

其声低回婉转,余音绕梁。

听得裴哲头皮阵阵酥麻,他的荒淫好色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宋青莲眸光流转间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他,唇瓣似有若无的笑意,欲语还休的娇态勾得他两眼发直,哈喇子悄无声息顺着嘴角就淌了下来。

青莲一曲唱罢,裴哲率先叫起好来。

“好!曲好,人好,样样都好,哈哈哈!”他肆无忌惮大声叫着好。

他一叫好,席上众人跟着个个叫上好,端坐在席首的大王爷也笑着频频点头。

宋青莲似是被如潮的叫好声给惊吓到,一双剪水秋瞳透出些许慌乱,她闪去宋老爹身后,却又扬眸飞快瞥眼裴哲,继而螓首低垂,宛若雨后新荷般俏生生立在那。

“还不快给大爷斟酒,曲儿唱得好,得了大爷赏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王府里的管家是个会来事的,适时上前甩给宋老爹五枚镂空花钱,摆手示意让宋青莲去给裴哲斟酒。

宋老爹一手攥着赏钱,一手提着月琴,颤巍巍地起身对着管家哈了哈腰,沧桑的面上露着讨好的笑容。

“去吧,只是斟酒,斟完酒再卖力唱几首好曲也就是了。”他推了推青莲,又把手中赏钱摊开给她看。

月国镂空花钱仿的中原铜钱,只不过文字和图腾不同,青莲看了眼,面上也带出喜色。

“去吧,大爷高兴了,才能多给几个赏钱,有了钱明儿爹爹也给你买胭脂水粉抹抹。”

“我自己买。”青莲飞快自宋老爹手里拿走两枚花钱,此举惹得裴哲哈哈大笑,“美人儿,快些过来给大伙儿把酒满上,爷亏待不了你,定给你买上好的胭脂水粉,快些过来。”

青莲微红了脸,走两步又退了回去,看似有些儿害怕,又仿似带有几分娇羞,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被宋老爹恨铁不成钢的又推了出去,“只是斟个酒怕啥?”

管家也出声喝斥催促,“快些儿,别惹得大爷不耐烦,还想要胭脂水粉不?想要麻溜点儿。”

在众人哄笑声中,青莲动了,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眸中却又透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好奇。裴哲还从没接触过这样风情的女子,以往那些要么是对他俯首帖耳,要么哭哭啼啼瑟瑟发抖,无趣得紧。

管家引着青莲先给裴哲斟了酒,裴哲俩眼珠子似长在了青莲脸上,众目睽睽下趁青莲倒酒之际就在她纤腰上摸了把,青莲立时飞红了脸,惹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声色犬马中最易令人放松,青莲一圈酒斟完,走回来看向宋老爹时微笑了笑,她自个都没想到如此顺利,接下来只看麻姥会不会饮下杯中酒了。

宋老爹放下心来,琴音再起时他脑子里一片清明,曾经落叶掉下来他都怕砸破头。自国破后在外飘零十余年,他累了,倦了,这也是他带着青莲又回归故土的原因。

国虽不在,这把老骨头能葬身故土他已无所求,只是可惜了青莲丫头,她还那么年轻。然而当他对上青莲视线,见她莲步轻移,扬起了手中帕子,眸中波平如镜,面上一派从容淡定之色,便知她同自己一般都下定了欣然赴死之心。

他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板,琴音舒缓中渐透出欢娱,父女俩的配合前所未有的默契,彼此都把这最后一唱当成了绝唱。

袅袅清音中,童八斤一行进了上京城,他们都扮做了宴朝商贩,有通关文书一行人顺利过了城门关卡。

自打跟了丁有田,童八斤和徐大力几人相互间也养成了习惯,无论到哪都会留下他们特有的标记,根据这些标记他顺利找到了简宁他们下榻的客栈。

童八斤一行到客栈外时,雄二得了店小二的禀报,匆匆带着两名手下也赶了过来。

徐大力还在大堂喝酒用饭,看到他们前后脚进来,他高喊一声:“将军!”继而起身无视了对面走来的童八斤,对着他身后的雄二拱了下手,“事情我家夫人已经知晓,待我上去唤夫人和霍大爷下来。”

说罢,他大步往楼上去了。

童八斤听他唤雄二将军,心下会意,招呼同来的人拣两张邻近的桌子坐了,也不去看雄二,自顾喊着店小二先拿壶酒来,再拣好菜两桌各上几样够吃即可。

雄二并没多注意他们,心里正一个劲懊恼着,兴冲冲来报信没见着人,再来却听到简宁已经知晓此事,只觉好不扫兴,没帮上忙深以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