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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每日也领着郎中在城外安置灾民,简宁是知道的,她还让徐大力送了很多药物过去,自来兴安县两家来往比从前更密,稍有空闲梅娘便会领着几个孩子前来兴安县小住几日。

“托弟妹的福,内子他们一切安好,劳弟妹挂念了。”两家来往多了,也就没那么多的虚礼客套,秦薏帆笑道:“弟妹若是方便,劳烦炒几个下酒菜来,我同丁兄还有事相商,一时半会且不得安歇呢。”

“行,稍等片刻,我这便去。”简宁从花厅出来,先去段心嫣那打了个转。

段心嫣去年夏天随简宁他们来了兴安县,一直未回去过京城,去年腊月年边前她生下一闺女,梅娘给她请了个乳娘,李姨娘也早在她临盆前挑了三个妈妈过来。

那三个妈妈都是平南王府里的老人儿,两个给着段心嫣帮忙带娃的,另一个妈妈是送来教二妞三妞学礼仪规矩的。三个妈妈都是懂礼仪手脚勤快之人,简宁只要她们帮着收拾屋子,她们在王府里原就不是干粗活的,故简宁也不要她们帮着下厨,她更喜欢自己带着二妞三妞做这些事。

她去段心嫣那屋时二妞三妞也在,段心嫣出手阔绰,她娘闵氏给她留了不少银子,她对两个外甥女大方,她俩也爱黏着她。

段心嫣生下闺女后一度怨责简宁,怪是简宁触了她的霉头她才生了闺女,后简宁哄着她先开花后结果,二胎准保是男娃,加上二愣子也没因她生了闺女不再宠她,反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对闺女更是疼到骨子里,她这才消了怒气。

“我过来看下小春天。”简宁进来看见二妞三妞也在,“你俩先去灶屋生火,娘一会要给你们秦伯伯和你们爹爹炒几个菜,快去。”

二妞三妞应着去了。

两个小妞儿出来,嘻嘻哈哈的,边走边你一下我一下比划起来,规矩全白学了,主要生性顽劣,尤其二妞。要比划得好还好,一时不小心三妞若不慎弄疼她,两人立时就会干起来。

“才和佳佳瑶瑶玩了好一会,乳娘喂过奶才睡下呢。”段心嫣拉着简宁进里屋看自个闺女,还嘱咐简宁脚步轻点别吵着她闺女,惹得简宁在她屁股上拧了一下。

她尖叫着蹦了老高。

“嘘~轻点,别吵着你闺女。”简宁白她眼,“我都四个娃的娘了不比你有经验?自己说话声音跟妹夫一样越来越咋呼,要吵也是你吵着你闺女了。”

“横竖都是你有理,我懒得理你。”段心嫣揉着半拉屁股道。

“知道就好。”简宁进屋后上前看了看睡下的小春天,春天是她给段心嫣的闺女取的小名儿,她久不怀孕如今也想通了,因着和段心嫣关系日益亲密,连带着对自个的外甥女也格外疼爱。

“长姐,你说,春天像我多些还是像她爹爹多些?”两人从里屋出来段心嫣挽着简宁胳膊问道。

“像你才好看,确实也像你多些。”

“长姐是在夸我好看?”

简宁胳膊肘朝她拐了下,“是,你貌美如花,普天下你最好看,尤其插在牛粪上后开得更娇艳了。”

“长姐!”段心嫣甩开她胳膊,跺脚那嘴一下撅到了天上。

简宁摆摆手,笑着朝灶屋那头去了。

这晚,丁有田和秦薏帆喝酒畅聊到寅时三刻,秦薏帆那年在让梅娘他们前往丹阳县过年时,就于明面上站队太子一党了。

丁有田虽只是一介县令,但他背后站着的是平南王,是太子,白牙郡的达官显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自他到任兴安县白牙郡的府台与刺史大人都下过帖请他,其他大小官员前来拜见的更是不在少数。

秦薏帆也是颇有点军事才干的,自大宴朝东西几大州郡爆发洪涝后,竹岭县街头身着月国服饰的商贩便日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前来购粮,且是高价大量收购。

那些商贩里虽不排除有真正的商人,但绝大部分他断定是军方派来收购粮食的,他既颇通军事自然知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从而窥探到月国或许蠢蠢欲动,欲借此次大宴朝洪涝粮食供应不上趁机挑起战事。

昨儿夜里,早在霍锦成没来之前他就跟丁有田提及这事,丁有田把刘瞎子的原话告诉了他。刘瞎子对裴汐沅评价极高,但也洞悉到他一个致命的弱点。

有句话叫: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两样裴汐沅可以说都不占,他绝非仁慈之人,要说义,他倒当得一点,只是他的义仅限于对他的生死弟兄,对他的士卒。

他的致命弱点是骨子里极自负,丁有田在听刘瞎子断言今春东西各郡会有洪涝后,就曾问过刘瞎子,月国会否趁虚而入大举起兵进犯?

此时进攻中原绝对是天赐良机,当时刘瞎子摆手告知,若是月皇去年冬没有病逝,或者大皇子承了月皇之位,定会起兵来犯。

但裴汐沅不会。

非但不会,以他一贯的强势还会力排众议,他的自负决定了他只会在大宴朝如日中天时大举进攻,他是不屑于在敌国处于劣势时出手,那样即便赢得战争他也会觉胜之不武。

丁有田向来不怀疑他师父的判断,他和裴汐沅接触的次数虽有限,却也能窥探一二,他非常认同刘瞎子所言。

简宁也说,裴汐沅的性格,有点像她过去那个时空的古人西楚霸王,并跟他说了“鸿门宴”这一典故。当日谋士范增已布下天罗地网,谁想竟让刘邦一跪化解。

刘邦的示弱,令他逃过一劫,因为骄傲自负的霸王觉着即便杀了他也没多大意义,他要诛杀的是强者!

果然,事实证明刘瞎子的断言成真,裴汐沅并未采纳月国诸多大臣的谏言,连血谏的大皇子都被他下令软禁了起来。

至此,月国再无人敢劝谏。

七月初,大宴朝太子殿下斋戒三日后,率文武百官于天坛举办了血祭,据传整篇祭文皆乃太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咬破食指所书,祈求上苍赐福大宴朝子民,若应所求,祭旗飘扬,若他这太子当真失德不配为一国之君,则纹丝不动。

太子手捧祭文跪于天坛上,朗声当众宣告,待他焚烧祭文后,半个时辰内若祭旗不动,他即刻让贤。

此言一出,天坛下百官呼啦跪倒一大片,忠于太子的大臣悲怆大呼,万万不可!

晴空万里,连丝风都没有,旗帜如何能动?

但下一刻,当太子亲手焚烧祭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天坛四周祭旗诡异的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好一阵才渐停歇,文武百官及山下百姓呼啦又跪倒一大片。

如雷的欢呼声响彻京城东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