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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镇龙幡 > 第598章 杀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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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眼下这情形,人性可经不起考验,在那个可怕的念头被人付诸行动之前,我抢先一步开口:“说不定第四个洞口的开启和第三个洞口的关闭不是同步的,咱们再等等看,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对对对!”钟禄连声附和,“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明天早上再说?”

“走吧。”拐爷朝瞽爷一声招呼,率先朝营地走去,其他人也跟着下了栈桥。

“雱儿,你一天都没怎么睡,要不晚上我跟云子一块儿守吧?”冯霁说着瞥了瞥云子,估计已经猜到昨天是他把我推到井里去的,怕他又趁着没有其他人在对我动手。

之前我一直想着事情,也就早上眯了那半小时,这会儿确实困得不行,最主要的是她和云子在一起,我反而更放心,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一回到营地,我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他们也回了营地,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东边的洞口打开了吗?”我没忍住问道。

冯霁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沉。

“你睡一会儿吧,我过去看看。”见她心事重重,显然也在为洞口的事担心,我更加坐不住了。冯霁点点头,看了看叙哥儿和阿隆——他俩也早醒了,这会儿正准备接班。

我跟着他们正往栈桥上走,叙哥儿突然对阿隆说:“要不就我和雱儿哥去吧,反正那洞口暂时打不开,去这么多人也没用。”

阿隆求之不得,点点头又窝回了火堆边。

当时我也没多想,和叙哥儿一路穿过栈桥到了井边。他往井口那一站,魂不守舍地盯着井底跟入了定一样。我知道他同样在为怎么离开这里而苦恼,只是眼下我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索性也找了个位置坐着发呆。

我们沉默了大概有个二十分钟,营地那边渐渐恢复了安静,其他人还没醒,冯霁和云子在补觉,就连阿隆也睡起了回笼觉——眼下似乎也只有睡梦能让大家暂时抛却那些烦恼。

我出神地想着,偏偏就在这时,叙哥儿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雱儿哥,你得救我……他们、他们都想让我去死!”

我下意识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仍紧紧盯着井底,而他的声音也低得仿佛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我甚至有种错觉也许他刚刚根本没有出声,可他言语间的彷徨与恐惧那么分明地朝我袭来,我忍不住问道:“谁?谁想害你?”

他嘴唇微抖,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却依旧只是重复着那两个字:“他们。”

“他们?”我想到一种可能,“发财和孙三碗?”

理性地分析,如果是他俩来选,确实会把叙哥儿定为目标,毕竟阿隆和钟禄算是他们自己人,云子、拐爷和瞽爷他俩又惹不起,冯霁有云子照拂也不是最好的选择,除了我就只有叙哥儿了。

不成想他摇了摇:“不是他俩,是所有人!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雱儿哥,他们、他们都想让我去死。”

他终于忍受不住,靠着井口坐下,将脸埋入双臂失声痛哭起来。

“你刚刚是不是做了噩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别乱想,梦里的事当不得真,就算发财他们真打算对你不利,不说我和你霁儿姐,拐爷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是真的,不是梦!”他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神采,“我闻了那股‘味道’,我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我有点怀疑他昨天是不是因为看到猫儿的人头惊吓过度不由自主产生了幻觉。

“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喃喃出声。

不对劲,他这状态实在有些不对劲,完全不像只是受到刺激吓了一大跳那么简单。我正要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他是不是还目睹或者听到了什么,结果他话头一转非常跳跃地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家院子里也有一口井,井里的水就跟冰镇过的一样,尤其是到了夏天特别的清凉。那时候我爸妈每天都要起早做豆腐担出去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井里的水,我们家的豆腐又香又嫩,其他豆腐摊子完全卖不过我们。”

他仍将目光投向井里。

“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豆腐担子换成了豆腐铺子,很快我们又修了新房子,家里的存款也越来越多。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爸开始早出晚归,家里的生意全靠我妈一个人打理。后来我才听说他有了点钱就被他年轻时的那些狐朋狗友拉过去玩起了牌,快钱挣得多了哪还有心思做买卖。

可赌钱往往都是赢得越多输得越多,不多久他不仅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输红眼了,不仅卖了铺子,还逼着我妈把新修的房子和院子一起卖了,他要翻本。我妈死活不同意,她说院子里的这口井和家里的豆腐担子才是这个家的根,铺子没了还能再白手起家,可要连它们也失去了,我们家就真的翻不了本了。”

我隐约有种预感,他说的这些往事或许就是症结所在,不由认真地倾听起来。

“那两年他们天天吵架,一开始只是拌嘴,后来动起了手,看着他们跟仇人一样互相撕打,我感觉这一切就像一个噩梦,却总也醒不了。有一天晚上他们吵得特别凶,我放学回来不敢进门就偷偷藏到了院子里。

他们一直吵到大半夜,我缩在晾晒豆腐框的架子后面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腥偏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非常的特别,我一下清醒过来。

然后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闷响,我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我爸正往井里扔石头。那些石头是从石场运过来打地基用的,之前没有用完院子里剩了一堆。他咬着牙不停地扔,仿佛那口井是他的仇人,他要把它生生砸死。

要是妈妈知道他往井里扔石头,他俩一定又会吵起来的,我下意识想冲出去阻止,然而我刚要站起身却猛地反应过来,那股陌生又诡异的味道正是从他身上飘散出来的。

它一头涌向我,一头扎进井里,像是里面也藏着什么人,它在找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害怕到了极点,直接僵在那里,喉咙里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缩回到角落里,一直等到天亮,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进了屋。

我爸破天荒地没有出去打牌,见我回来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夜不归宿,他只告诉我,今天一大早他和我妈又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家,以后也再也不回来。可我明明在外面守了一夜也没有看到妈妈出门,她是怎么离开的呢?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是那么的浓,熏得我有点想吐,最后我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去上学了。等我放学回来,院子里的井已经被水泥封死,但我分明地感觉到一股味道正从里往外涌,仿佛一头吃饱喝足的怪兽想要爬出来,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也听明白了,一时间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不是不懂死亡,恰恰相反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个字到底有多沉重。也难怪他对猫儿的死还有猫儿人头的反应比其他人都要大——于他而言,那本就是那段童年噩梦的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