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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成功转移了爹娘对她的关注度,毕竟那些东西可经不起细想。

阁楼是好,但距离房顶也近,这么多天的雨水,怎么可能一点不漏,一点污渍都没有?

家里多少东西能都装到阁楼上去?

幸好这个时候大队部敲锣打鼓召集男子汉们去村委领取石灰粉,这玩意儿家家户户都要领回家洒在家里的角角落落,尤其是厕所,具有杀菌的作用,尤其趁着现在地面潮湿,更能起到作用。

生石灰遇水就会冒出大量的水蒸气,温度很高,就会变成熟石灰,熟石灰也就是氢氧化钙。

氢氧化钙呈弱碱性,大多数病菌在此条件下难以生存,所以不仅能起到杀菌的效果,还因为价格低廉,更适用于这种大范围的消毒工作。

除了自己家里要消毒,每家每户还抽调一个人前往田间地头,村里各个角落进行生石灰的抛洒工作。

村长在喇叭里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喝烧开的水,不可以喝生水。

整个村子可能就他们两家损失最少了,姐姐们整理的可比她干净利索多了,能收的几乎全都收走了,回到家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家,淤泥清理起来还没地窖的水费劲,就这也够她们三五天睡不成个整觉。

此次受灾,光是捯饬家里的卫生,就持续到了八月初,才堪堪能回房住。

灾后能清晰可见当时的水位线,土黄色的痕迹沾染到家中的家具以及墙体上。

仅是地窖里的水,就让他们一大家子连轴转了三天才排完。

家家户户残余的泥水和带着各种碎石杂物的泥浆,最终都排到大路中间。

之后再统一组织劳动力将这些泥浆土拉到田间地头等不碍事的地方。

庄稼地里的水迟迟没有下去,今年庄稼肯定是要补种的,这一季算是白忙活了。

小酒临近毕业,8月10号就开学,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去东北,要不然这个家少了她,可真就损失大了。

“听说了没?黄鑫和黄金兄弟俩和好了。”

想到这次灾情,小酒也不难理解:“是不是黄金救了他,让他感动?”

“黄金是条汉子,先给自己媳妇送到安全地方,然后又拐回去接他哥的。

当时的水位线都及腰了,他要是再晚去一会儿,黄鑫八成是要被淹死的。

大概经历过绝望,才更能体会到这种难能可贵的亲情。”

唐翠花表情淡漠的听完,“如果黄金连这点都做不到,怕是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再怎么样那也是他哥,还身有残疾,第二波即使没有黄金去救,也会有其他人帮忙。

不过因为此次灾情,他们村子又失踪了四个人,都是些年纪大,不愿离开,害怕离开的老人。

他们家的晚辈们也没办法,来了几趟,就是不走,怎么说都说不通,这件事大队上的人也都来劝,深知他们执拗到何等地步,最重要的是,人失踪了,还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

但凡这种情况下消失的,十之八九难以存活。

家里安顿好,灾情退去,各单位也开始逐步恢复正常。

小哥上学的被褥阿娘也趁着这段时间重新给他拆洗过,毕竟是在县城上高中,距离爹娘也近,看着也方便,所以并没有像她那样施张,又是接又是送的。

奶奶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新换了环境,难以适应,若非有她整日烧开水给她喝,估摸着肠胃也会受不住,灾后他们喝了不少中草药调理身体,都是大姐从卫生院买来的,预防瘟疫的那种药,可提高免疫力。

走之前,她又放了不少点心在她床头,嘱咐她不用省着吃,吃完了她还给她买。

把老太太感动的,不住的拉着她的手说:“好孙女儿,奶没白疼你啊!”

阿爷吃味的在旁边吐酸涩的烟圈儿,小酒上去就搂着他的肩膀,悄悄给他塞了五块钱。

“别说您大孙女不疼你哈,这钱可是我的奖学金,爷您收好,想吃啥就去买,别不舍得花,咱家赚钱的这么多,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咱俩活宝啊!”

“你呀你,就是这嘴儿甜的让我们舍不得你走,你是不知道啊,你奶每次看到你走,就偷偷抹眼泪,说什么‘看一次就少一次’,我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啊,酒啊,你好好学,等考上大学,走出这小山村,你就不用像我们这样吃一辈子苦了!”

……

小酒走的时候也抹着小眼泪,翠花骑车送过她正好赶上上班,她的小动作自然也落入她的眼底。

“行了,别哭了,这次受灾你在家他们才更觉得离不开你,平时可能也不会这么夸张。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女孙子陪在自己身边,这些都能理解。

我会交代让你翠红姐她们多过去陪陪的,你就放心吧!

加上这次你又卸了那么多鸡蛋、粮食、肉、点心给翠红,肯定能把他们养的健健康康。”

“姐,这次我和奶奶朝夕相处多天,感觉她五感似乎越来越弱了,有时候我进屋找她,她能看上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我,而且记忆力也不好了,经常记错人,比如我哥做的事儿,她能安到我这儿了,这并不是个好的预兆,我好害怕。”

害怕哪一天赶不回来,她亲爱的奶奶,从小将她养到大的奶奶,再也睁不开眼睛怎么办?

生老病死,谁都会面对,经历,可真正涉及到至亲,怕是没有人能毫无所感的一句话就揭过。

唐翠花一声长叹,似乎说了很多。

也许小酒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灾后的路并不好走,到处泥泞不堪,哪怕进了县城,坐上了汽车,平常两个多小时的路,也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小酒下车的时候,又稀里哗啦吐了个干净,两条腿儿软的打摆子,整个人也被晕车折磨的面色惨白。

“咦?你不是周同志的妹妹陶桃吗?你还好吗?这晕车晕成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快,吃颗糖甜甜嘴,兴许就好受点,这是薄荷糖,清凉的很呐!”

小酒扶着墙刚吐完,正拿着手绢擦,两条腿还打着哆嗦,听到有人跟她讲话,抬头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