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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子弹?用过枪吗?”

“走了火怎么办!”

“滚滚滚......”

排长陈石看着哥俩稚嫩的面容,想要按照出发前政委叮嘱的那样,装出一副有耐心的样子解释些什么。

可本身就是个大老粗的他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好词,最后只能气恼的挥手驱赶着二人,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眼前这哥俩的气。

“怎么没用过?”

老五李宝贵倒是一点没有见外的意思,拉着老六李宝山笑嘻嘻的蹭到陈排长身边坐了下来,指了指他腰上的南部十四式。

“排长,就这王八匣子,我们哥俩平时看都不惜的看,威力小不说,还容易卡壳,自杀都费劲,留着干嘛?”

“等上了战场,我给你抢把好枪玩玩。”

“还好枪?”

排长陈石面色稍霁,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都气笑了。

“见过好枪吗你?”

“这可是鬼子军官才配戴的枪,当年在晋西北打小鬼子立了功,老营长奖励给我的时候都心疼了半个月。”

他承认眼前这毛头小子说的有点门道,王八匣子确实毛病不少。

但即便如此,手枪这东西在一线部队里也是稀罕物,侦察连的几个排长里也只有他有,走到哪不被人羡慕。

“好枪?”

老五李宝贵眨了眨眼语气戏谑到:

“排长,枪牌撸子算是好枪吗?”

“枪牌撸子算什么......”

下意识想要反驳一下的排长陈石神情一愣,回过头两眼直勾勾的打量着哥俩。

“你见过?”

毕竟枪牌撸子这好东西连自家团长都没有,而能拿这枪的人,自己这辈子也就远远的见过几面。

【别是哪位首长家的小子吧?】

看到哥俩白嫩的面容和没有一点老茧的手指,排长陈石不由肃然起敬。

这突然升起的敬意并不是对这哥俩那“莫须有”的家庭背景。

在他们这群人眼里从来没有所谓的“官老爷”,南征北战多少年,作威作福的封建残余不知被他们打在泥里毙了多少

他只是由衷的对老一辈革命家的觉悟感到了深深的敬佩。

把两个从没吃过苦的儿子都送到战场,想必这位首长的心里也很痛吧。

同样身为一名父亲的排长陈石心中蓦然酸涩,不禁感同身受了起来。

【这就是政委嘴里常说的舍家为国吧。】

排长陈石突然觉得哥俩身上都散发出了一丝光芒。

镀金?

谁家长辈给子侄镀金往北边战场的一线部队里送,这特娘的得多大仇啊。

“见过?”

老五李宝贵和老六李宝山哥俩对视了一眼,不由笑的前仰后合。

跟着小老七进杨家峪开坦克的时候,他俩可没少摆弄小老七拿出来的家伙事儿。

扛着巴祖卡火箭筒打狼窝,背着火焰喷射器烧马蜂,熊洞外面扔炸药,沼泥地下埋地雷。

为了能看野猪炸上天,三个熊孩子在树上藏整整一天。

回家看到李宝玉满身的蚊子包,白巧巧气的直翻白眼,老爷子更是抽出了许久没有脱下的鞋底子。

如今这三个混世魔王一进杨家峪,三里内听到动静的活物都发了疯似的往外跑,犹如遇到了天灾。

“多新鲜呐,光见过我还跟您说什么啊,拆我都拆过了。”

“拆?”

排长陈石一听这话,似乎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脸色涨红不敢置信的指着哥俩确认道:

“真拆了?”

“拆了啊,干干净净的。”

老五老六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彼此,对排长这反应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娘啊......”

排长陈石狠狠的拍着大腿,心疼的直打哆嗦,这可是自己梦寐已求的枪牌撸子啊。

他突然明白这俩小子为啥要被“首长”送上战场了。

该啊!

这败家子不送上战场还等啥呢!

看到排长陈石那跟四哥李宝富丢了钱似的要命表情,老五李宝贵突然明白了什么,赶忙拉着排长陈石的手解释道:

“排长排长,我们又装回去了,一个零件没落,好使着呢。”

“装回去?”

排长陈石甩开李宝贵的手,痛心疾首的摇着头。

“你跟我装什么装,但凡能装好,你他娘的还能来这?老子把你拆了,我看看谁能把你装回去。”

“不信?”

想要证明自己的老五李宝贵把目光投向了王八匣子,对着排长陈石勾了勾手指。

“干嘛?”

排长陈石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爱枪。

“王八匣子给我,我证明给你看,要是证明不了,认打认罚!”

“好,这可是你小子说的!”

排长陈石稍一犹豫,随即咬牙答应了下来,要不是政委再三叮嘱,按照他往常的脾气早就给这俩小子踹出去了。

今个儿说什么也得替“首长”给这俩小子长长记性!

“那我要证明了呢?”

听到了耳边的问话,抽出了弹匣的排长陈石把南部十四式递给了老五李宝贵,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小子不是想要子弹吗,成了我就给你,不成,你俩以后就给排里的弟兄背弹药箱。”

“瞧好吧您。”

老五李宝贵接过手枪嘿嘿一笑,按住了弹匣卡榫,当即就抽出扳机护圈,看的排长陈石心里猛然一疼。

只听的几下金属碰撞声,眨眼的功夫南部十四式手枪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复进簧,闭锁卡铁等小部件随着火车的颠簸滚在了排长陈石的脚边。

“快快快,快装回去!”

手忙脚乱护住零件的排长陈石心疼的喘不上气,然而已经决定舍命陪君子的他,只能期待李宝贵真的能把爱枪组装回去。

看出了排长心急,老五李宝贵不到一分钟就又把枪装了回去。

咔啦一声拉动枪套试了试枪便把南部十四式还给了排长陈石。

“装......装好了?”

排长陈石急忙接过枪,细细的抚摸着枪身,观察是否有跟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其实作为一名老兵,拆装枪械他并不陌生,但唯独自己的手枪没试过,也不敢试,生怕装完之后爱枪多出两个不认识的零件。

“放心吧排长,妥妥的。”

老五李宝贵得意的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尖,指着南部十四式手枪说道:

“你这个撞针不是原装的吧,碰上能人了,用手挫就能挫出来一摸一样的,厉害啊。”

“这你也能看出来!”

排长陈石惊讶的抬起了头,这枪的撞针确实断过,要不是碰到了在兵工厂工作的老战友,这枪基本就算是废了。

“我大哥二哥就是轧钢厂的钳工,这套活儿我也熟。”

“不过这撞针,啧啧,我来不了,高人啊,有机会您可得给我介绍介绍。”

老五李宝贵难得升起了佩服的情绪。

“哈哈,行啊!”

“你小子也是个能人!”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排长陈石大笑着把枪收了起来,从身后掏出两个小布兜丢给了哥俩。

“拿着!”

“告诉你们,现在不许把子弹放进枪里,要是出了事老子亲手毙了你们!”

“听懂没有!”

看着神色骤然变严肃的排长,兄弟二人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