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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比试时埋下的!”

老宗主的话让两位长老大吃一惊,但回想起当时雾气弥漫的场景,要趁机将提前准备好的符箓埋下,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当时他就已经为之后的比试做铺垫了。

“何等深沉的心计和手段啊!这小子真的还不满二十岁吗?怕是一些个老江湖也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吧。”马长老有感而发道。

燕清婉也不禁点头,感觉背脊发凉。这实在看不出是个少年郎该有的城府,回忆起这三场比试,这人看似没什么战力,但却往往总能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奠定胜局。

“不过,这种提前设伏的事真不算违规吗?”燕清婉迟疑道。

老人摇了摇头:“若是有了深仇大恨,对方可不会管是不是有违江湖道义。生死相搏,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是致命的。想反,若是能够料敌于先,多做一手准备那就会多出一份胜算,这对底下的弟子来说是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听宗主如此说,二人也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看向擂台,等待最终结果。

突然冒出的锁链暂时束缚住了沙展飞的手脚,但也仅仅是束缚,并不能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你们以为,光凭这点把戏就能让我认输了吗?痴人说梦!”

汉子一边努力挣脱,一边怒吼道。

枸大福起身摇了摇头:“三品灵符想要困住你这个伪宗师确实挺难的,不过我们也没指望能一直困住你,只要能限制住你一时半刻就可以了。”

沙展飞不屑冷笑道:“就算我站着不动,你们的攻击也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

这话不是自负,而是他这体魄加上铠甲加成所凝聚而成的护体罡气,哪怕是沐凝霜拼尽全力也难以破开。

枸大福擦去嘴角的血迹,淡然一笑:“我们并不需要破开你的护身罡气,只需要破掉你身上的这件铠甲就行了。”

说着,男子手中的木剑缓缓抬起,指向铠甲腋下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方。

沙展飞见状,脸色陡然巨变,虽想强装镇定,但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枸大福低声说道:“看来给你这件铠甲的人也和你说了,【血狱不归甲】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它镌刻灵纹的位置就是它最薄弱的地方。且由于灵纹乃是阵法核心,所以这一处的血色会比其他地方更深几分。”

说到这,男子目光骤然一冷,声音带着异样质问道:“如何?出卖同宗兄弟,换来的这副血淋淋的铠甲,上面是否也流淌着他们的血!”

男子最后一声振聋发聩,满场霎时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沙展飞魁梧的身躯更是猛得一震,一时间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面色几度变换,最后直接咆哮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将游历路线泄露出去!”

谁料男子冷哼一声,反问道:“哦?是吗?我何时说过你出卖的是这次游历的路线了!”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更是鸦雀无声,傻子也知道这相当于是不打自招了。

高台之上,马长老拍案而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就连一旁不怎么动怒的燕清婉也是眼神冰冷,真气躁动。

任何地方,任何时代,吃里扒外的叛徒向来是被人所不齿的。

这次历练失利,他们一直将调查的方向放在浩然宗的仇敌上,从未想过内部调查。只因这些弟子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老宗主收留他们,给他们饭吃,传授他们武艺,好让他们不至于在外受人欺辱。

但换来的却是背叛,这如何不叫人心寒。

沙展飞面色苍白如纸,本就失血过多的他此刻更是惨白的吓人,如地狱中苦苦挣扎的恶鬼,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啊!”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汉子身上的血色铠甲红光大作,就如一头嗜血狂躁的猛兽,想要吞噬尽宿主最后一滴精血。

就当众人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同样一股无比震撼的剑意在擂台上冲天而起。

女子目光清冷,曲膝下腰,剑指轻轻抚过剑身,霎时间一股莫名的剑意凝聚于一点。

三品入二品,眨眼间江湖上又多了位年纪轻轻的女宗师。

沐凝霜此刻仿佛进入了某种无比玄妙的境界,听闻真相的她本该满腔怒火,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心静澄明,只觉眼前之人是何等可怜,可悲。

当锁链被挣断的那一刻,她手中的剑也递了过去。

在女子眼中,对手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慢放的一般,一根根无形的线条描绘出对手出拳时的角度和位置。

该在何处落剑,又该在何处挑飞,要怎样才能绘制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剑道图案。

自小独有的天赋,再加上这多日来一直压抑着的心境。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此刻凝聚、融合到了一起。

剑光一闪,台上之上二人交错而过。随着腋下那不起眼的一小块甲片慢慢开裂,最终蔓延至整副铠甲。

“哐啷!”

整副铠甲应声碎裂,汉子颓然地站在原地,原本健硕的身姿如今也一下消瘦了不少。

他茫然转身,喉结微微颤动,声音沙哑地问道:“霜丫头,为何不杀我?以你现在的境界,应该能轻而易举地用剑刺穿我的胸膛吧。”

沐凝霜默默收起手中长剑,没有回头,只是清冷地说道:“你犯下的罪该由宗门定夺,死在我的剑下,或是死在这件冰冷的铠甲上,都不足以慰藉那些死去的人。”

汉子凄然一笑,没有再做反抗,任由几名管事上台给他套上枷锁,强硬地带了下去。

寂静过后,台下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高呼大师姐的名号,只有女子自己始终面色黯然。

作为一同长大的玩伴,这或许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曾几何时,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愿老实蹲在树下,任由师弟师妹们踩着他的肩头上树摘果子;每次犯错被责罚时,他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挡着;有人贪玩下山迷了路,他就默默背着走一夜山路回来。

“原来,人真得这么容易变啊!”

女子仰面闭上了双眼,眼角晶莹,心中五味成杂。

忽然,一左一右两只手掌拍在了她的肩头。

男子道:“沐师姐,我也伤得很重啊,你好歹看我一眼吧。”

少年则道:“二百两,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下一场决赛我就不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