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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布儿带着朱阁和慕容简在外城逛了一圈,两人见识了一下这里的城池构建和风土人情。

每栋房屋相距不远,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立着,样式也几乎没有太大区别,街道暗巷四通八达,如果不是足够熟悉,贸然闯入就宛若进了迷宫一样。

城内挖了地下水和沟渠,有着一套极为完善的水利系统,不少地方也都种了绿植,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遮挡刮入的风沙。

三人在路过内城的入口时,朱阁看见了站岗的士兵。与外边懒散的城卫兵不同,这群士兵个个站的笔直,眼神冰冷,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平民路过时都很自觉的避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外松内紧,张弛有度,军与民的生存环境可谓分得清清楚楚,同时又不容易激起矛盾。

新面孔牵着马在城里不停晃悠显然是不明智的,墩布儿建议两人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朱阁点点头,在汉子的带领下三人进了一栋酒楼。

二楼靠窗,视野开阔。

慕容简十分阔气地丢出几块金饼,吩咐道:“叫一桌好酒好菜,剩下的算你的赏钱。”

黑脸汉子喜出望外,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跑了。

朱阁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好奇道:“不怕他就这么逃了?”

慕容简冷笑一声:“他要真去通风报信,带士兵来抓咱们,那只能说明是我看走了眼,那他的命也就只值那几块金饼,配不上今后的荣华富贵。”

朱阁倒了一杯茶,提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向窗外。

墩布儿跟掌柜的点完菜,并没立马回来,而是快步走出酒楼,跑到街对面的摊位,一口气买下了全部的果子,然后抱着筐子回来。

慕容简见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脑子是真不好使。”

朱阁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看向街对面那跛着脚,模样不算好看的女子,望着对方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墩布儿乐呵呵地抱着一大筐的果子上楼,慕容简原以为他会很识趣地拿几颗放桌上,结果这憨货竟然就这么傻傻地放在角落,一点也没与两人分享的意思。

慕容简当即脸色一黑,开口说道:“这种果子颗可放不长久,过两天就坏。”

汉子好似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认真回答道:“大哥放心,今晚我就吃个干净,一颗都不浪费。”

慕容简抽了抽嘴角:“怎么不撑死你呢?”

朱阁显然明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也不打招呼,自顾自地起身走到筐子旁,随手拿了两颗,一口咬下,顿时酸涩之感弥漫舌尖,这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跟喝醋一样,不过还是一点不剩地吃了下去。

慕容简伸长了脖子,悄然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味道如何?”

朱阁扔了一颗过去,后者还觉得小气,一颗怎够开胃的,结果刚咬下就直接吐了出来,还连呸了好几口。

慕容简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才这么糟蹋。”

黑脸汉子挠了挠头,站在原地,尴尬傻笑。

慕容简无奈摇头:“实在搞不懂你这人到底是精明还是蠢。”

朱阁起身,又挑了两颗收进怀里,低声说道:“他可不蠢,是怕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所以才急着把能办的事都办了,这酒楼也不是随便选的吧。”

汉子微微一愣,可也没有反驳。

慕容简后知后觉,神色复杂。接连被一个小人物糊弄,本该是件让人极为气愤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除了杀意外,竟还多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鸡肋,非常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菜好了,小二麻溜地端上,对于舍得花钱的客人,他们自然是毕恭毕敬,所以哪怕看出三人的气氛有些不对,也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多问。

慕容简仿佛是忘了汉子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低头喝着闷酒,面色阴沉。

朱阁则打趣道:“人不差,何时喜欢上的?”

一个精明的人突然开始犯傻,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遇上了喜欢的姑娘。

墩布儿腆着脸,摸了摸鼻子。

“也不算太久,三年前偶然路过她的摊位,马受惊不小心把人家的腿给踩折了,心想咱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能不闻不问,这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就惦记上了。”

汉子说得还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大胆坐下喝了一杯。

慕容简握着筷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吃自己的菜。

朱阁给对方满上,笑道:“这么模棱两可人家姑娘未必能懂,没想过挑明了娶回家?”

黑脸汉子摇摇头:“咱这长相心知肚明,干的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怎么好耽误人家大好年华。”

朱阁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既然不是一路人,还是早些断了好。”

汉子闻言笑脸一滞,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本就黑的脸更显黯然。

一旁默默吃着菜的慕容简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去参军,你有修为,有脑子,不出一年就能混到百人长,南边走两回,我再开口,直升千户,到时明媒正娶怎么也比现在偷偷摸摸地强。”

墩布儿眼神诧异,下一秒再难掩激动,喜上眉梢。

朱阁身子后仰,筷子轻轻敲打起了桌角。

这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先把自己的阵营和背景都显摆出来了,看来前两个跟头算是白栽了。

汉子呼吸急促,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大哥,官面上有人,罩得住?”

慕容简伸出手掌虚空一握,得意笑道:“只手遮天。”

到底年纪不大,孩子心性。

墩布儿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位子上,捏了一把冷汗。

“早说呀,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家兄弟啊。”

慕容简嗤笑道:“怎么?你先前一口一个南岳碟子,说得连自个儿都信了?”

墩布儿尴尬地搓着脸,他是真有这怀疑,甚至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连后事都交代了,谁想最后竟闹了个大乌龙。

不过他也不傻,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也不尽信。

直到慕容简取出一块贴身令牌丢了过去,墩布儿下意识地接住,看见上面的族徽和姓氏后,立马吓得跪下磕头。

慕容简摆摆手:“拿着我的令牌去投军,多少能过得舒坦些,将来要是派不上用场,我第一个一剑宰了你。”

汉子感激涕零:“大哥放心,我现在就去,保证不给您丢脸。”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去登记处,凭他四品武夫的修为,根本不需要测试,说不定还能直接升个小队长。

背后有了靠山,而且还是座大靠山,那官场就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发迹之地了。

等人走后,朱阁无奈道:“你这事办的……”

慕容简耸耸肩:“我想简单了,这岩武山被那人管理的滴水不漏,外面查不到什么,与其过几天被人揪出来,不如大大方方地去见,那块令牌就是敲门砖。”

朱阁抿抿嘴,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他指的可不是这个。

看似善意的无心之举,最后也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