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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马蹄声近。

司马飞燕带着黑风寨众人前来汇合,一到阵前,即刻下马急步,与这位名声在外的倒马关守将抱拳行礼,自始至终都礼数周到,不曾流露半分志得意满的傲气。

“黑风寨受命前来协助押运,共计十二人,此行劳烦将军了。”

持戟男子微微额首,心中的不快稍减了几分,但还是伸手讨要了信物。

司马飞燕迅速将令牌递上,心中惴惴不安。

比起黑风寨平日里接触的三教九流,这位‘挑帘将军’可是实打实的军中悍将,一身杀伐之气慑人心神,比起那威名赫赫的黑水龙骑也是不逞多让,想起今后很长一段世间都要在这位手底下做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仅是她,其余黑风寨众人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悸。这并非是因为的胆怯,而是被其身上的武将之气所震慑。这种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气势,便是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一时之间也很难适应。

“好强的戾气,怎么比当初在牛头山下感受到的还要强烈。”有人小声嘀咕道。

朱阁笑了笑,没有说话。一里外他就察觉出了,黑风寨众人的到来似乎惹得这位将军有些不太高兴,又或是想给众人来个下马威,才会如此毫不顾忌地释放自身的气场。

至于为何与牛头山下的黑水龙骑相差甚大,则是因为一个是有意为之,另一个则是刻意收敛,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而事实也确实如朱阁所想,关雄其实并不想带着这群拖油瓶一起上路,若非都尉有令,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里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好在黑风寨也没因为自认傍上了都尉的大腿就目中无人,为人处事还算低调,不然他不介意先用大戟挑飞一个立立威。

确认令牌无误,这位倒马关的守将才收敛气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上路。”

司马飞燕拱手相送,黑风寨众人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头一天就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三百军士开拔,运粮车绵延数百米,或许是真不想过多接触,关雄负责在前方领路,而黑风寨则被安排了个断后的任务,傻子也知道是将他们当成了吊车尾,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大小姐也非斤斤计较之人,断后就断后吧,反正他们此行是为了与蜀地内城打通关系,没必要在这等小事上横生枝节。

朱阁与小草同乘一匹枣红色的老马,不紧不慢地跟着。或是担心少年骑术不佳,大小姐特意选了匹脚力虽弱,但性子温顺、经验老道的识途马。

小草好奇地东张西望,胸前挂了个小竹笼,是少年抽空做的,恰好能放她心心念念的兔子,可惜始终长不肥硕,娇小玲珑的很,不知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女孩问朱阁要了一根萝卜,随手擦了擦手,自个儿啃去半截,又递进笼子里喂兔。小家伙也不怕生,凑上来就咔哧咔哧地吃了起来。

小草看它吃得这么欢,也一个劲地傻笑,少年则一脸无奈。

“养熟了,到时还下得去口吗?”

小草很坦然道:“那就边哭边吃,味道肯定与众不同。”

朱阁很不客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骂道:“好在你没啥修为,不然准是个为祸苍生的大魔头。”

女孩转头对少年做了个张牙舞爪地‘凶狠’模样,啊呜!可惜吓不着人,反而更加可爱了。

有了皇字旗的庇护,加上三百军士的威慑,一路上倒还算安逸,除了几波不识相的山野流寇,想来探探风声,结果一见着为首那位举大戟的将军,立马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靠近半分。

直至日薄西山,暮色渐沉,道路已经很难辨清,关雄才下令让部队就地休息。

赶了一天路的黑风寨众人长长舒了口气,倒不是因为累的,而是与这些军人结伴而行实在压抑的很。他们全程一言不发,沉稳无比,简直跟一座座铜雕的塑像一样,搞得黑风寨几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实难适应。

往日里他们出任务,沿途吹牛打屁无所不聊,怎么痛快怎么来,可在这儿,谁敢大呼小叫,满嘴荤话。短短一日,就让几人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连中午吃饭,大伙也是各自掏了干粮便走边吃,根本没有放松的时间,撒泡尿都怕被人听去。

“他奶奶的,总算能休息了,这跟着部队行军简直比砍一百个山匪都累啊。”

刚听到号令,光头汉子就从马上跳下,也顾不得脏,找了块草皮直接躺上了,四肢来回乱舞,哪怕被人笑像只活王八,他也不起来了。

其余几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体力消磨还是其次,精神上的压抑才更让人抓狂。

“可不是嘛!看来这活儿也不像咱们以为的那么轻松,一想到接下来还得陪着他们走大半个月,我这心里啊就跟塞了石头一样。”一人附和道。

“别说了,越说越头疼,咱们好在还是靠后边的呢,要是跟那位持大戟的大将军走一块儿,我怕撑不到晚上就得累得吐血。”

司马飞燕听着弟兄们的牢骚,出奇地没有出声呵止,她知道此时几人需要好好宣泄一下,不然人还没出倒马关,就得憋出内伤来。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那对本该最紧张的兄妹反而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受影响,一路有说有笑,好像完全没将那三百军士当回事。

夜晚官道亮起一排排篝火,如长龙盘踞山间。

司马飞燕带了此次远行所需的干粮,本想凑活一晚,可大和尚几人非嚷着要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不活动一下筋骨,心里憋的这口气就始终不痛快。

司马飞燕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他们诉求,不过事先以警戒探查的名义向关将军汇报了一下,得来四字:“关我屁事。”

得到应允,大和尚便带着两名身手矫健的兄弟摸进了黑漆漆的山里,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火堆前,朱阁先埋了几块地瓜进去,又从竹筐内取了两条腌制好的熏肉串上,伸长树枝就着热气烤,不到一会儿便芳香四溢。

女孩百无聊赖地等着开饭,看看那火,又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小兔子,贝齿轻咬,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司马飞燕见他手法如此娴熟,完全不像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氏族子弟,便好奇问道:

“你这手艺可不像是临时学的。”

朱阁笑道:“小时候家里穷,能吃上一顿肉就是幸事,自然变着法的弄,一点也不舍得浪费。”

司马飞燕摇了摇头:“还以为你是哪家落了难的公子哥,骑过马又算怎么回事?”

朱阁老实说道:“过去贪小便宜,偷过一匹马骑,结果摔得够呛。”

“就这样!”

“不然呢?”

女子一拍额头,无奈道:“那瘦猴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打空了,寨子里可不少人赌你会衣锦还乡呢。”

少年笑而不语,专心烤着自己的肉。衣锦还乡,乡在何处?

不多时,山间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一道黑影从远处急速逼近,冲着火光而来。

“大家小心,这野猪发狂啦!”黑影后边,是紧追不放的黑风寨三人。

大和尚很无奈,本想干净利落地拿下,尝尝这烤乳猪的滋味,谁想半路出了岔子,一个脚滑,脑袋没刺成,反倒刺了屁股。现在这野猪发狂,冲下山来,弄不好得伤人。

司马飞燕绣眉一蹙,起身暗骂了句:“蠢蛋”,无奈掏出配剑准备收拾这烂摊子。

野猪体型壮硕,远比一般家猪庞大,如今双目赤红,所向披靡,一对锋利的獠牙更是无坚不摧,眼看双方就要撞上。

朱阁像是心有所感,起身带着小草站到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女子正要举剑迎敌之时,身后蓦然传来呼啸风声。大小姐心头一惊,转头便见一柄大戟贴着肩头飞过,不偏不倚正好刺中那野猪眉心。

鲜血迸溅,野猪双眸一下失去神采,硕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撞进火堆中,溅起的星火四散飘零,洋洋洒洒,如火树银花。

火光的照耀下,身披甲胄的男人缓缓走出,面无表情。

司马飞燕心中一凛,上前正要解释,关雄却无视了她的请罪,直接走到野猪尸体旁,单手握戟一提,连带战利品一同高高挑起。

“我杀的,所以归我。”

留下一句话后,关雄提戟离去。

司马飞燕一脸蒙圈,直到男人走远,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这算是被截胡了吗?

朱阁蹲下身,从地上捡了两个烤得差不多的地瓜,递了一个给女孩,一大一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瓜,不掺和别人的事。

不到一会儿,部队前就飘来了芳香四溢的肉香,还有不少军士的喧闹声,似乎吃得挺欢。而黑风寨的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无奈,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还有什么可说得。

不过这么一闹,倒是让黑风寨的几人与那位面寒心冷的将军熟稔了不少。人家也并非一副铜墙铁壁,也爱吃肉,也爱占人便宜。

巴蜀坐拥三州之地,出了倒马关,便入了林州境内,路更宽,人也更密了。偶有路过的侠士或远游的学子,见如此阵仗也知不可招惹,避得远远的,最多再瞧一眼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剑客,身段高挑,英姿飒爽,碰不得,多饱两回眼福也是极好的。

每每遇见这些管不住自己眼睛的登徒子,大和尚便会带上几位兄弟自行出列,策马上前踹上两脚,骂上两句,他们黑风寨的下任当家也是这群鼠辈可以觊觎的?

也有仗剑的年轻后生气不过,对着几人怒目而视,奈何看见人家身后有三百军士压阵,顿时没了脾气,只好灰头土脸地认栽。

艳阳高照,部队路过一家露天酒肆时,大将军难得发了善心,允许众人买酒解渴,可也不得贪杯,一人最多两碗,再要就得军法处置了。

虽不能痛快畅饮,但也聊胜于无。

大和尚想几坛带着路上慢慢喝,却被大小姐给制止了。

“跟他们一样,一人最多喝两碗。”司马飞燕说道

有人不解道:“头儿,他们有军纪,可咱们不一样,怎么就不能多喝了。”

女子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说道:“你要是想回去,就这么干,回去想喝多少我都管不着,但在这儿,我说了跟他们一样,一人两碗,谁也不准多。”

黑风寨众人撇撇嘴,虽嘴馋得厉害,但大小姐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既然说了一人两碗,那就两碗吧。

试毒的工作自然是要做的,毕竟出门在外,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第一位兄弟喝了半晌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剩下的人才放心畅饮。

关雄将一切看在眼中,亲自端了一碗酒给这位黑风寨的年轻当家。司马飞燕也投桃报李,饮尽之后又摘下腰间葫芦替对方满上,关雄微感疑惑地饮了一口,顿感酒味扑鼻,口齿留香,不禁感叹:

“醉美人!这样的好酒可非有钱能买到的。”

女子微微一笑,并未多作解释。不过关雄还是认出她手中的葫芦乃是军中将领持有之物,战场上唯酒与兵器弥足珍贵,非足够器重是不会轻易赠与的,这也让他对这极具英气的女子稍加改观,都尉看重黑风寨或许真有其特别之处。

三百人共同饮酒,虽一人只得两碗,可也算是海量。酒肆内的存酒不多时就下去好几坛子,店家乐得是合不拢嘴,今日这生意做的,能早些打样回去陪闺女了。

有兄弟也给朱阁递了一碗,不过被他给婉拒了,怕喝了酒,那味道会呛着同乘的姑娘。他也不曾喝过,少年不识愁滋味,也喝不出那份意境来。

就在众人饮得正酣之时,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关雄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自己的兵不会这么沉不住气,能让他们大呼小叫的,定非什么普通麻烦。

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只见前方一位身材健硕的汉子,身穿墨绿小马甲,一手高举,一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地走来。

朱阁见到这人出场,不觉瞪大了眼,狠狠扯了扯嘴角,一旁的小草也是捂着小嘴,一脸诧异。

只听那位手举棺木的汉子厉声呵道:“扛棺大帝在此,区区蜀兵,还不给本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