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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四处寻找线索,最终在庆祝的饮料瓶上看到了自己和林若涵的名字。

即便没结过婚他也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关系了,爸妈是疯了不成,让他跟那个色女结婚。

他已经死了!是死人了,怎么能跟活人结婚!

秦代根本没注意林若涵其实已经不是活人的状态,穿着红色婚纱只是一道虚影,与实打实的活人完全不同。

他愣在原地,林若涵却发现了他,脸上露出银铃般开心的笑容。

“秦代!你终于来接我了。”

女孩空灵悠远的声音立马将秦代从走神中拉回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记忆中脸色白里透红如同红苹果般可爱的女孩,脸上透着惨白惨白的死气。

想到某种可能,秦代猛地一滞,感觉心口处疼得厉害,眼眶湿润,酸涩不已。

“林若涵,你怎么能看得见我?”

秦代不敢相信,更不想承认那个整日追着他疯跑的林家小妹妹变成了他一样的阴魂。

“秦代,我来找你呀,怎么你不开心吗?”

林若涵笑容一僵,追着跑向秦代的动作慢慢停顿下来,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委屈,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猫。

是的,他不喜欢她呢。

是她擅作主张,追着他来到阴间,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自己。

秦代面色僵硬,他开不开心重要吗?

给他娶阴亲这么大的事父母都没跟自己通个气,哪怕去墓碑前烧点纸钱念叨念叨,给他点反应的时间也好啊。

秦代试图从林若涵身上找到活人才有的生气,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

她就是一个几近透明的虚影,笑容灿烂的站在他面前,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

秦代喉咙干涩喑哑,突然想到什么从腰间拿出黑色的勾魂令,上面详细记载着这次勾魂的信息。

正是林若涵。

秦代想再死一遍的心都有了,上级领导只让他来阳间勾魂,也没告诉他要勾的那人是林若涵,更没告诉他自己已经被父母给订了阴婚,还亲眼目睹了婚礼现场。

难怪领导会对着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要瞎闹,赶紧回去,伯父伯母就你一个孩子,别让他们担心。”

秦代蹙眉训斥,他悄悄将勾魂令藏起来,心里琢磨着勾魂任务失败回地府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秦代,你别想再甩开我,两家父母都同意了这门婚事的,不信你自己问秦伯伯。”

林若涵指着秦父仰起脑袋,有人给她撑腰,这次她可不害怕他了。

秦代头疼,自己一个死人怎么跟父亲沟通。

除非托梦,可托梦也得看时机,不是想托就能成的。

后来秦代还是按规定将林若涵带回了地府,人既然已经死了,回地府有他照看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可林若涵却以他妻子自居,走哪儿跟哪儿,若不是怕耽误他工作,他相信那个女人肯定会恨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他。

秦代头疼不已,可阴婚在地府是被官方承认的,林若涵底气更足。

七七歪着小脑袋不明白阴差叔叔想让自己做什么,她也管不了鬼的七情六欲,让对方不喜欢他呀。

“所以,阴差叔叔想让七七帮忙做什么?”

“咳咳,久闻小天师神通广大,能不能帮忙在判官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让若涵不要那么疯癫,如果能回心转意就更好了。”

秦代也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无理取闹,可林若涵整日在他面前晃悠,晃得他头晕眼花。

“不可以,就算是阎王哥哥也左右不了感情之事,而是七七从你面相上看,婚姻宫散发着红光,是段佳缘。”

修道之人最忌讳介入别人的姻缘,这种因果报应最重,没人想趟浑水。

“我跟林若涵是佳缘?!”

秦代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根本不喜欢对方,尤其是那么粘人,怎么会是佳缘。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小天师是不是弄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阴差叔叔生前没有婚姻,死后桃花才落入宫位,只有一次婚姻,既然已经结为夫妻,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小奶包佯装高深莫测的拍了拍秦代的肩膀,当然没够着,只拍到对方的腿上。

“这……”

秦代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七七没再理会,跟在张元士身后爬墙进了小院。

没办法,门敲不开,张元济和张元士师兄弟俩心急,直接翻墙跳了进去。

她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必须得跟上他老人家的步伐。

只见七七一个跳跃,正好落在伸出墙头的杏树枝上。

一阵风吹来,圆滚滚的小身子随风摇摆,像颗大号的杏子。

秦代惊呆了,他看到了什么,传闻中能御风而飞的神童大师呢?

仿佛感受到秦代的眼光,七七不好意思地扭过身朝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纵身直直地落入小院内。

随着“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秦代一个鬼在风中凌乱。

小天师不愧是小天师,走路都不走寻常路。

张元士站在院子里看着小爱徒的凄惨模样,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双眼。

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原本想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爱徒,哪曾想这个小东西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小徒儿,进去以后可千万不要跟师父说我们是师徒关系,丢脸死了。”

张元士说完甩了甩衣袖,转身走进内院。

院子不大却处处充满锋机,各种阵法密布,没两把刷子根本闯不进去,难怪邻居们都不跟师父他老人家来往。

人家根本进不来,怎么相处?

若不是他跟师兄两个自幼跟着师父学习道法,对他老人家布设的机关阵法了如指掌,此刻也被拦在院门外了。

小爱徒则是因为自身能力出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点阵法根本难不倒她。

想着幼时答应过师父要把白云观发扬光大,结果白云观在他手上差点没成废墟,连收的几个徒弟都饿的面黄肌瘦,这就有点尴尬。

好在他运气不错,收了个天资聪颖的徒弟,所以这次来地府才敢厚着脸皮来拜访师父他老人家。

这么多年没见,张元士想到以前做过的梦,身体忍不住瑟缩。

在梦中每次都是被师父他老人家追着打,第二天醒来鼻青脸肿,好不凄惨。

张元济内心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多年不见,激动万分,微微颤抖着手敲了敲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浑厚的回音,三人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张元济以为不会有人给开门的时候,才看见房门发出嘎吱一声响。

“你们是什么人?来找谁?”

小童一脸疑惑地看着前院站着的三人,有些震惊竟然有人能破除主人亲手布设的结界。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主人早就说过来者是客,能闯进他们小院的人都是有缘之人,是贵客,不得怠慢。

“呵呵你好,我们是来找师父他老人家的。”

张元士激动地看着小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我们是白云观的弟子,来这里拜访你的主人,能不能帮忙传递信息?”

“可以的,主人此时正在后院对弈,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他下棋,还请耐心等待。”

小童倒也没为难几人,转身朝着后院走去,他走得急,没来得及关门。

张元济和张元士师兄弟俩极度思念师父,忍不住抬脚踏进门槛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在外。

“师父到底布设了多少结界,这处的结界好陌生,书籍里没记载过。”

“莫着急,师父既然费尽周折设置层层结界,肯定有他的道理,你我二人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小童回消息即可。”

张元济倒是很坦然,在他眼里师父的想法都是超前几步的,做什么事都有道理。

“师兄说得……”

“对”字还没说出口,张元士就双目大睁,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爱徒轻轻松松跨过门槛儿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走进了内院。

“师伯、师父,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七七先去找师祖玩,拜拜……”

小奶包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徒留两人风中凌乱。

张元士想之前好想讽刺小爱徒,现在反倒被她逆袭了。

打脸,太打脸了。

七七步子又轻又快,很快追上了传话的小童,不过她一直跟在对方后面,小童竟然也没发现。

后院看起来比前院大上许多,花园里的鲜花正含苞待放,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可事实就是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天,别说花了,就是绿叶都难寻到。

花园旁有个凉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石凳上背对着门口处,嘴里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明明走这一步棋刚刚好,怎么就输了呢。”

“这样也不行,到底哪里出错了。”

“还是不对,是老头子棋艺不行。”

……

老者一会大叫一会轻语,在小奶包眼中就跟得了精神分裂症似的,师祖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

小童神色未变,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只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略小的妹妹第一次来,别被主人吓到了。

冒着被主人斥责的危险,小童大着胆子走向前去,“主人,有客来访。”

“什么客,不见不见,不要打扰我下棋!”

老者正烦着,被小童扰了宁静,连忙挥手让他退下去。

“是……”

“我说了不见,谁来都一样,不见不见。”

老者的脾气很倔,看到小童还在跟前欲言又止,两眼一瞪,花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

“师祖,七七来都来了,再赶出去不太好吧。”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嗓音蓦地从身后传来,老者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去疑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童。

他以为来客被之前精心布设的结界拦在院外,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对方给硬闯进来了。

老者也没心思研究棋局,有些激动的看着还不如小童大的女娃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刚才叫我什么?”

仿佛不敢置信,声音轻轻颤抖,自从来到阴界他再未收徒,只有阳间的那俩徒弟。

想到之前二徒弟给自己上坟说过的话,老者激动得站起身,轻步走向七七。

“师祖”

七七小眉毛一挑,知道师祖听到她的话了,但为了尊重还是又重复一遍。

“你就是我白云观天赋极高的弟子七七小天师?”

师祖虽然很少跟外界打交道,做鬼以后静心研究道术,努力提升修为,争取早日得道升天,但七七小天师的大名如雷贯耳,在这阴曹地府没听说过的微乎其微。

“嘿嘿是不是师父跟您说过的呀,七七没有天赋极高,就是运气好。”

嘴上说着谦虚客套的话,眼神却亮的惊人,仿佛在说,夸我,快夸我。

“哈哈哈……没想到阿士那小子竟然有这般机遇,虽然实力不怎么样,运气倒还不错,捡到你这个宝藏。”

“师祖过奖了,七七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假谦虚,七七也会。

“你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师祖在下棋吗?”

七七主动向前一步,清晰的看到陷入僵局的棋盘,难怪刚才师祖状似疯癫,这明明就是从一开始就下错了还毫无痕迹。

对常年下棋的棋痴来说更加明显,因为他们自习到根本不觉得第一步棋会走错。

“徒孙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有,师祖你的棋从一开始就错了。”

七七主动走到石凳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最开始的黑色棋子。

“你别乱……”

老者一看七七把他辛苦摆下来的棋子抽出来,然后轻轻落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正要斥责,当他仔细看过以后忍不住睁大双眼。

“妙啊,妙!这步棋就该这样走,难怪老头子下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破绽,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老者眼神晶亮,带着欣赏与激动,然后将整个棋盘打破重新一步步地摆上,最后拿出漆黑的棋子落在最后至关紧要的位置。

困扰他多年的残局被小徒孙不经意间的动作给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