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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耀世 > 第76章 亡者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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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起了白色的雾。”

“爸爸躺在五颜六色的花里,很多人围着他。”

“妈妈哭了,还有贝丽婶婶,格尔叔叔,好多人都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高兴?”

“神父爷爷对我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爸爸真的回不来了吗?为什么?”

“我感觉好难受。”

“我的心脏是不是裂开了?”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

“今天早上起了白色的雾,”

“我听到渡鸦在枝头上哭。”

“妈妈也要离开我了啊,我其实早就知道的。”

“她的病太古怪了,医生和魔法师先生都治不了。”

“她还以为我一直不知道她病得有多重呢?真是的,她的脸色一看就明白了。”

“那种神态,就叫做‘死意’对吧?”

“她离开了,她终于不用忍受痛苦,装作轻松了。”

“我其实很开心的,真的。”

“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妈妈,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念爸爸,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我真的很开心的。”

“但是,为什么?”

“心脏还是这么痛?”

“哈哈,我可能,也生病了吧。”

............

“爸爸,妈妈。”

“伊甸教堂的神父答应教我了。”

“我以后可以住在教堂后院了,也可以经常见你们了。”

“我说过的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格尔叔叔说,等过几年我长大了,他会带我去城里测试。”

“说不定,我也能成为一个大魔法师呢。”

............

“大伙儿,我们镇子出人才了!”

“都出来都出来,律尔他被选上啦!我们镇要出魔法师了!”

“格尔叔叔,没那么夸张,我...”

“律尔,好样的!以后可要给我们镇子争口气啊!”

“律尔,以后就是出息人了,你爸爸妈妈在天上...”

“诶!这时候提这个干什么,真是的!”

“啊,没错没错,律尔,走,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这倒是,大伙,有啥好东西别藏着了,给律尔开个庆功宴,明天啊,就有人来接他了,这一走啊,可就得几年呢。”

“好!走,大伙准备起来了啊!”

“律尔,先去你婶婶家坐着,我们马上就过来。”

“不,不用...啊,都走了啊...这...”

“哈,哈哈哈。”

“律尔,傻笑什么呢,快过来啊。”

“嗯,来了!”

............

“今天早上起了白色的雾,”

“我听到渡鸦在枝头上哭。”

“安静的镇子和枯朽的树,”

“破旧的围墙和森白的骨。”

“婶婶她死了,叔叔也死了,大家,都死了。”

“我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有那种青白色的‘死意’,我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导师说这是种很罕见的病,我的父母,也可能是死于这种病。”

“但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啊?”

“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啊?”

“明明大家都是那么善良的人,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随后啊,橙红色的火,烧尽了那人间的地狱。”

“他们说,那是为了阻止病源扩散才这么做。”

“为了拯救到更多的人。”

“是啊,为了不伤害无辜的人。”

“但镇子里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

“耶律尔,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现在,跟我回学院,行吗?”

“导师,我不回学院了。”

“导师您知道吗?我在天赋测试的前几年,一直都住在教堂里。”

“我还蛮喜欢那段日子的。”

“我不做魔法师了,我要留在这里。”

“神父也好,守墓人也罢,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的父母和家人都在这里,我想陪着他们,直到我也死去的那一天。”

“耶律尔,你...你真的想好了?你不会疯了吧?”

“疯了?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您说得太对了!”

“十几年前我就疯了!”

............

那是一个笼罩在薄雾里的小镇,镇里宁静而又祥和。

被时间和雨水打磨掉棱角的石砖,路边排水沟上生长的青苔,还有一棵棵荡漾着如水般绿意的树。

来往的人并不多,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这个小镇仿佛是有魔法的,它能悄无声息的抹去人们内心的浮躁,拂平创伤和痛苦,让人恢复平静与乐观。

据说,这个镇子原先只是一片废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然而,有那么一个人,却一直守护着这里。

一块砖,一捧土,一颗树种。

一点又一点,一天又一天。

他倾尽所有,耗费青春年华,但同时,他的努力又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于是,这个小镇在废墟之上重生。

在小镇的侧边,多了一座洁白的小教堂,里面住着一位神父。

从远处看的话,教堂那圆形的穹顶,总是半隐没在淡淡的雾气里。

小镇最初的居民,是从城里搬了出来,帮助神父重建镇子的几个普通家庭,还几名失意的老佣兵。

这些人自然都是有些悲惨际遇的可怜人,不然,他们也不会住进这个一无所有的镇子。

而神父从未因此贬低过他们,同样,他也不曾表露过同情和怜悯。

他只是和普通的神父一样,定期举行与弥撒类似的祈祷仪式,为居民们祈福,同时主持死者的葬礼,然后,安静而耐心的倾听居民的哭诉和烦恼。

神父的身上,好像是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的。

时间就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流动,而小镇里的人渐渐多了,也有了些名气。

很少有人在这里长住,原先的居民,大多也都离开了,但离开时,他们的脸上多了些笑容。

那些慕名而来的人,找一个空房子就可以住下,即使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那也没有关系,教堂那里,会供应免费的早餐。

每天早上,人们自发的排成长队,走进教堂,在神父的组织下向女神祈祷,听神父讲解古藉和圣典。

而后,人们自发散去。

而神父会和义工一起打扫教堂。

而后,他会在镇子里散步。

无论是谁,都可以找他聊天,都可以肆意的倾诉自己的遭遇。

即便是让人厌烦的碎碎念又或是毫无意义的抱怨,他也会认真的听。

并且适时给出忠告。

有人恍然大悟,对他表示感谢,但也有人被他直白而犀利的话语击中痛处,恼羞成怒,大骂着把他赶出屋子。

人生百态,奇奇怪怪。

但神父他好似从未生过气,也没有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

有人问过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却说,其实人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自母亲腹中诞生,然后拥有了思维与灵魂。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终究只是单纯的活过而己,所谓人生的意义,只是人在欺骗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己。

但是,也正因为人生来便没有背负任何意义,所以每个人都可以追求只属于自己的意义。

神父看着那个若有所思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所以,我追求的意义只属于我自己,并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我觉得这么做很好,于是我就去做了。”

“仅此而己。”

他就这么随意的坚持着,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在做一件呼吸般简单的小事,不值得宣扬,也没什么可自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教堂里多了些人,帮他分担着各种事,镇里的居民,习惯了经常打扫屋子,修整屋顶和围墙。

哪怕他们不久就会离开。

这种默契,无声的传递着,构成了镇子独特的文化。

岁月伴着时钟的敲击声一点点的走过,镇中的人来了又去,一条条命运的轨迹在这里交汇,碰撞,又各自散去。

这座镇子与它的神父,在时光沉淀中,焕发出了独特的光采,也成了呤游诗人传唱的对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子有了名字。

它叫“伊甸”。

于圣典之中释义,意为彼岸,天堂还有神的花园。

又或者是,亡者的归所。

白雾里,教堂之下,无人知晓的地下室,身穿长袍的身影轻轻哼着一首歌。

他身后的墙面之上,映出狰狞庞大的身影,地下通道的深处,隐约传来低哑的咆哮。

“今天早上起了白色的雾”

“我听见渡鸦在枝头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