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我是老曹。”
“曹县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为民啊，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曹县长，发生什么事了？”
“为民，你是不是把你那女婿升做公社主任了。”
“是的，曹县长，现在石鸽乡的公社主任是陆天明，也就是我女婿，怎么？他才刚刚上任，不会做错事情了吧？”
“他倒是没有做错事，而是压根就不该上任。”
“啊这......曹县长，陆天明的上任是经过正规流程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为民，咱们都是官场上的人！有些话不用我讲，你也懂！老百姓懂什么？还不是我们当官的说哪个好，他们就跟风投哪个人的票？”
“陆天明在做你楚为民女婿之前，在公社里人缘一般般！后来传出他和你女儿在谈恋爱！风向立刻转了！这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为民啊，我们认识十来年了，你要提拔女婿，我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你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要四面八方全部摆平！！不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抓住了把柄！揪住你小辫子不放！”
“曹县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谁居心叵测抓小辫子？”
“为民，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实话告诉你，你女婿做公社主任这事儿，已经被人捅到市里姜志刚那里去了！！”
“啊？有这样的事儿？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你女婿做主任，对谁最没利？当然是和你女婿一起竞争的白富强，人家写的是实名举报信，听说写了七八张纸，言之凿凿把你，你女婿，甚至还有赵解放，全都给告了，说你们蛇鼠一窝，滥用职权，任人唯亲，搞一言堂！！！总之问题很严重！”
“啊！不会吧！曹县长，问题有这么严重吗？这个白富强是不是疯了？”
“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姜志刚这个人你我都知道，他就是一块铁板。经他手敲下多少大老虎？？咱们在他眼里那就是小猫小虾，市里面的人看到他都害怕，他刚才在电话里明明白白跟我说了，他要亲自过问这个事情！”
“如果事情确凿，你第一个完蛋，我也跟着受牵连，你那女婿就不用说了，就连赵解放退休的也不得安生，估计还要找他的责任！”
“为民，你看看你，一件很小的事，你要办你就办的漂亮一点，屁股擦擦干净，把白富强的嘴给堵上，给他点什么好处，哪怕让他干个副主任什么的，再让他再负责点别的，他也心里好受一点，你现在倒好，这混蛋也是个不要命的，他哪怕找到我这里来，我能给你兜着，可他一找就找到市里检察院，我就是想保你，我也没办法。”
“曹县长，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严重，你不要太担心，这个白富强我知道，是个挺会来事儿的人，不过公社主任这事儿，我自认为我是我办的光明正大，谈不上滥用职权，更加没有任人唯亲。”
“为民啊为民！你这个人啊，工作能力强，但是你脑筋太死板。你觉得有个屁用？要人家姜志刚觉得，话我给你提醒到位了，你自己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
“哦对了！还有！不是我要推卸责任，公社任命主任一向是乡里自行决定，我这里可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报告，我也不知道你要选自己女婿做主任的事儿，这事儿我在姜志刚那里也是这么说的，我跟你也明明白白说一回！”
“好的曹县长，你说的本来就是实情，咱们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算姜志刚来我也不怕！”
“为民啊，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乐观，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谢谢曹校长提醒，我知道了！”
“哎，你瞧瞧你这事儿办的吧！”
啪一声，曹县长挂了电话。
...............
姜志刚动作很快，没过两天便带着两名助手到乡里，他没去乡政府，而是直捣黄龙，去了公社！
去公社前，姜志刚让人通知了白富强，白富强自从陆天明做上主任之后，没去上过班！
接到通知，白富强带上老爸一起去，上阵父子兵，再说有他爸在，至少赵解放硬不起来！
父子二人骑着车！
白福堂：“富强，爸这一路上左眼一直在跳，老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爸心里不知道怎么搞的有点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白富强：“爸，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还能有比这件事情更不好的事情吗？4年！整整4年！我他妈跟孙子一样在赵解放眼前巴巴的伺候他！拍他马屁！给他端茶倒水！
“他妈的跟他出差！他的短裤都是我洗！！！长这么大！连亲爸的短裤都没洗过！倒他妈的给那老东西洗短裤！你又送了他那么重的礼！他妈的那些老东西居然最后反水！重新填了一份文件！支持陆天明这狗东西去的！我现在在公社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白福堂点点头！
“赵解放这老东西确实不上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要好好弄弄他！要不然咱们爷俩就亏吃大了！
“放心吧爸！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姜志刚这个人刚正不阿，举报到他那里再合适不过了！我这次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我没当上主任谁也别想当这个主任！要死一起死！
“不管是陆天明还是楚为民！还是赵解放那老东西！我通通要他们死！让我在陆天明手底下混饭吃，我情愿去要饭！咱们爷俩这回索性把事情搞搞大！爸！骑快点！姜志刚说他一个小时后到公社！别让他们抢在咱们前面！
“好！！
父子两个一人一辆自行车从家里出发，一路骑的飞快，很快到了石鸽乡公社。
到公社时姜志刚还没到。
公社的人对举报信的事情毫不知情。
只不过白富强自从陆天明上任之后，从来没来上过班这件事情让大伙在背后议论颇多。
“诶！我说，咱们陆主任都上任一个星期了，白富强一直没来上过班，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要是想辞职，大可大大方方的交个辞呈嘛，说又不说，人也不来，搞得怪奇怪的！
“可不是嘛！这人输不起！主任的宝座就一个！总要有人赢有人输。像他这样输了就不玩了！人都不来了！搞得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发小脾气！之前赵主任在的时候！看他做事倒是有板有眼，挺大气的，没想到全他妈是装的！
“这也难怪人家，你们回想回想白富强自从进了公社，他那一举一动。哪个不是奔着主任位置去的，4年多了，人家布了四年的局，眼瞅着离主任位置一步之遥，却被陆主任超了近道，一脚把他踹下去了，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想不开。
“这话说的有理，要说还是咱们陆主任高明，俗话说得好，娶个好老婆少走弯路30年，咱们陆主任这把可是赢得盆满钵满啊。
“何止哦，简直走上人生巅峰了，我要是白富强啊，我也气得吐血。
正说着白富强和白福堂骑着自行车进了公社。
按公社规定，自行车到门口得下来推行。
可白富强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狗屁规定，直接骑进公社院子。
门卫赶紧拉开窗户，大声喊道：
“哎哎哎！停下停下。
现在的门卫是潘小伟，门卫老杨在陆天明上任的第二天，就给他请回家了。
老杨心里不爽的很，可没办法，于情于理他哪条都不挨着。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解放一回去他也就没了保护伞。
老杨回去后，陆天明让潘小伟做了门卫。
还给潘小伟签订了正规合同，成了公社一员，潘小伟开心的不得了。
他原本是个临时工，干完一波活就要走人，找别的散活干。
没想到陆天明一上任，就把自己给签下了，这下手上有了一个铁饭碗。
潘小伟做了门卫后，和老杨截然相反。
腿脚特别勤快。
人家来问事儿，他也热情解答。
公社里的人都夸陆主任换人换的好，早就好换了。
潘少伟歪头一看，原来是白富强和他爸，笑了笑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富强啊，富强你也是公社的老人了，按照规定，到了门口，自行车得停下推着进去，下回可得注意哦。
白富强打心眼里看不起潘小伟，白了潘小伟一眼，哼笑一声：
“我注意你妈！！！
潘小伟心情很好，嘻嘻一笑道：
“嘿！注意我妈干嘛呀？我妈在乡下养鸡呢，你注意好自行车就行了，我妈不用你注意。
公社院子里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
现在是中午12点，大伙儿刚刚吃好饭。
午休时间，都在院子里闲聊天。
见白富强突然风风火火的杀到公社，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自从陆天明上任这一个星期来，白富强就跟失踪了一样，也没跟谁说，也没请假，今天又突然来了，而且是和他爸一起来的，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对潘小伟说话时又没好气，大伙儿都不敢惹他，一个个客气的打招呼。
“哟，富强来了，吃过了吗？没吃过的话，现在食堂还有饭呢？
“是啊，富强，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没见着你人还以为你病了呢，大伙正商量着要去你家看看你。
“富强，你这几天好像瘦了一圈。虽然年轻人身体好，那也得保重。哦，对了，前天陆主任还说，要是你来公社的话，让你去他办公室去一趟，他有事儿跟你说。
“还有陆主任一上任就把公社的桌椅板凳都换新的了，你那套也换了，你记得一会儿去陆主任办公室签个字，大伙都签了，就剩你了。
陆主任三个字钻进白富强的耳朵里。
白富强心里涌起一股恶心的情绪。
陆他妈的死人主任！！！！！！！！！
白富强怒道：
“陆他妈什么主任？你们要叫！！赶紧叫！！多叫几声！！叫个够！！一会儿可就没得叫了！！
这话没头没脑，大伙儿听的不明所以。
“富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没听明白，怎么就没得叫了？陆天明做主任，是公社按流程一步步选上去的，没意外的话他至少做个十年八年。
“是啊，富强，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咱们都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主任只能有一个，慢慢熬吧，以你的资历，哪天陆主任高升了，这不就轮到你了吗？
“富强，你其实也不用等十年那么久，钱副主任不是还有5年就退休了吗？等钱副主任一退，你百分百就能干上副主任。
“噢，对对对对对，这话说的没错，富强，放眼咱们公社，钱副主任一走百分百就会轮到你了呀，你也是正经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这个副主任位置非你莫属，熬一熬，再熬一熬，五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富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次竞选主任你没选上，大伙也都替你感到可惜，可是咱们还是要豁达一点，你和陆主任又是高中同学，以后公社有你们两个人一搭一档，咱们公社一定会超过其他公社。
中国人一向见面三分情。
哪怕在背后再怎么取笑白富强，当着白富强的面还是会说些好听的话。
白富强当然也很清楚，这帮人在背后肯定把自己当成笑料。
此刻他热血上头，已经懒得在这帮人面前伪装了。
“行了！！你们别在这儿装好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怎么说我的！！把我当成笑话的吧！！说我机关算尽！！白忙活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说我是二百五！！说我棋差一招，说我被陆天明那混蛋给耍了！！说我看着精！！其实蠢的很！！
大伙儿脸上飘过一丝尴尬，这些话他们确实都说过，说的时候挺小心的，怎么会被他听去了？
“唉呀富强，你瞧你这话说的，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这么说你。
“就是啊，富强，没有的事你可千万别多想啊，咱们在一起共事4年多，一直都是和睦相处，大伙只会为你感到惋惜，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更加没有把你看成笑话，你要是笑话，那我们岂不是连笑话都不如，连竞选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就是，富强，咱们还是好同事，说真的，你要再不来上班，大伙真要买了水果罐头去你家看你来着，不过陆主任说了，你可能心情不好，就当给你放几天假，随你休几天，大伙才没敢来打扰你，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富强，你既然调整好心态了，公社欢迎你回归。
说完院子里几个人哗啦啦啦啦啦啦响起的一阵掌声。
白富强更加恼怒。
“行了行了行了，都有病吧，谁让你们鼓掌，别他妈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十几个人吓的立刻停了手。
陆天明在三楼听到动静，走到走廊，探出脑袋一看。
“呀，富强，你总算来上班了，你等我啊，我马上下来。
陆天明一下来，大伙儿立刻点头打招呼。
“陆主任。
“陆主任中午好。
陆天明摆了摆手。虽然才上任一个星期，不过陆天明已经颇有领导风范。
这也是林向前提点他的，林向前告诉他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像什么一样的人。
再加上陆天明现在的衣着全都有老婆楚冬雪打理。
每天神采奕奕，往人群里一站，标准的优秀青年。
“富强，你一个星期没来上班？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要是去医院看病，记得把发票留着，公社给报销。
陆天明往后一撇，白福堂正反背着双手站在后面。
“呀，福堂支书也来了，来来来，快到里面坐，我给您倒杯茶。
白福堂嘴角动了动，冷冷说道：
“不必客气了，天明，想喝茶也不会到公社来喝茶。
“哈哈，福堂支书说的有道理，公社的茶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茶。福堂支书是另外有什么事吗？有事你就说，福堂支书可是咱们石鸽乡十大优秀村长，别的村长能被评到一次两次就很了不起了，福堂支书却年年都被评到，真是不得了的荣誉啊。
白福堂嘴角往上扯了扯，半笑不笑道：
“天明，优秀不优秀的都是虚名，我不像你，要么潜伏不动，一动就动了个大的，只不过，做人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迈的太大了，要出问题。
陆天明淡淡一笑道：
“福堂支书，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还请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白富强忍不住说道：
“陆天明！！你别在这里给我演戏！！平时看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你还是个厉害角色！！你摸着良心说！！你当上这个主任！！你亏心不亏心！！你有什么资格当上这个主任！！
“你有这个能力吗？论能力？该你上还是我上？你靠女人上位！！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咱们就真刀真枪职场上见！！偷偷摸摸的去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看着都恶心！！
“同学三年同事四年！！我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卑劣小人！！我告诉你！！你做这个主任！！我白富强不服！！我一万个不服！！你休想让我叫你一声什么狗屁陆主任！！
白富强话音一落，一片安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