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倒是体现了他体贴的一面。
主动向负责宣旨的女官解释道：“侧妃她病了，尚在卧床，可否由我代为转达？”
然而，负责宣旨的女官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毫不客气。
“这旨你可以不在，但她必须在场。”
姜晏不明所以，但也只能派人去请了铁锤。
铁锤赶到时，一眼便认出这位传旨女官正是妣潼身边的那位大宫女。
见铁锤到了，女官开始宣旨。
“太子侧妃穆婵儿聪慧果敢，在太子离府期间持家有道，颇有主母之风，深得圣心，特准晋为太子妃。”
听完圣旨内容的太子府众人面面相觑。
头一次听说侧妃还能奉旨晋升为正妃的。
宣旨完毕的大宫女将圣旨递给铁锤，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她开口。
“太子妃领旨谢恩吧，这可是我家娘娘亲自向大王求来的。”
随着这话一出，姜晏立刻难以置信地看向铁锤。
而铁锤平静地低头接过圣旨：“多谢娘娘恩典。”
在姜晏看不见的角度，她微微勾了勾唇。
她知道这是妣潼故意为之的。
故意给了她制造这样的麻烦，想来也是为了看看她的能力。
若是她连这等小麻烦也处理不了，那妣潼也没必要接纳她了。
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到底是福还是祸，全看她自己的本事。
……
送走宣旨的一行人，姜晏立刻看向铁锤，显然是想要就此事询问一番。
而铁锤直接一个摇摇欲坠。
毕竟她可是病到卧床，只是强撑着来接旨的。
听雨迅速上前及时扶住铁锤，夸张大喊：“主子，主子你没事吧，您别吓奴婢！”
姜晏毕竟是公认的温柔体贴，谦谦君子好脾气人设。
所以面对这样的铁锤，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先将她送回房。
铁锤本人倒是对太子妃的位置没什么感觉。
毕竟太子的位置很快便要坐不稳了，何况她这个太子妃呢。
但她不在乎，和有没有是两码事。
妣潼给了她这份圣旨，是在给她制造麻烦，但也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毕竟妣潼能够在她已经成为侧妃之后，为她要来一封破例的圣旨。
让她这个已经被册封过的侧妃，直接晋升为正妃。
而堂堂太子，口口声声超爱穆婵儿的夫君，却只能让她当个侧妃。
出现这种结果，原因只有两种：
要么是他不愿意为了穆婵儿违逆父亲，强行为她争取正妃之位。
要么是他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尽了全力也争取不来。
但无论是那一点，都只能证明一点——
太子姜晏并不是穆婵儿的靠山。
虽然他已经是穆婵儿千挑万选出来的最优选。
但他仍然无法做到穆婵儿想要的——让她从此再也不受委屈。
可见，找个男人当依靠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
回到房中的铁锤被听雨扶着躺下。
盖好被子，靠坐在床头，铁锤努力挤出虚弱的声音。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还撑得住。”
“你……你真的没事吗？”姜晏不安地问。
看得出他眼中确实有担忧和心疼，但不多。
毕竟他犹豫再三，在得到铁锤确实没事的肯定后，终究还是开口问了。
“我知道让你做我的侧妃委屈你了。但我承诺过你，今后的王后之位只会是你的。你何必求到妣妃那里。”
看着他这么问，铁锤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哦，因为我去求了她，所以她帮了我，那她人还怪好呢。”
铁锤阴阳怪气。
可惜姜晏没听出她的语气，还将她这话当成了陈述事实的陈述句。
“你莫要被她的外表骗了。此人入宫后屡次针对我母后，绝非善类。可惜，父王已经完全被她骗了，总是无条件相信她。”
“她此举看似是在帮你，其实是要在我们之间埋下一根刺。但凡我对你有任何不信任，她此计便成了。”
铁锤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他信任穆婵儿吧？
他第一反应便是穆婵儿为了当上正妃去求了妣潼。
但说他不信任穆婵儿吧，他又直接对穆婵儿说了。
甚至话语最后还加了句“但凡我对你有任何不信任”。
说他聪明吧，他一面觉得是穆婵儿主动去找的妣潼，一面却又觉得妣潼是被骗了。
但说他傻吧，他又还能想到妣潼今日之举是为了挑拨他和穆婵儿的关系。
总之，此刻的铁锤只有一个看法。
姜晏所谓的超爱不过如此，智商也远配不上他的盛名。
穆婵儿记忆中那个聪慧无双的姜晏，大概是带上了恋爱滤镜。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
他确实不信任穆婵儿，但他又中了情蛊，所以超爱穆婵儿。
于是就造就了他如今这无比拧巴的脑回路。
“我没有去找过妣妃，虽然我确实不甘心只做侧妃，但我也不认为妣妃会帮我。”
“你没去？”姜晏半信半疑。
铁锤点了点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需要我去找她，她自己就想这么做？”
姜晏一愣，皱起眉头：“她为何要帮你？”
铁锤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殿下就没想过，她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你呢？”
姜晏的反应告诉铁锤，他没想过。
对于妣潼今日之举，铁锤认为的麻烦从来都不是消除姜晏的怀疑。
因为她认为妣潼此事做得太刻意。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在故意挑拨。
她根本不需要就此事向姜晏解释什么。
她认为的麻烦，是她突然变为正妃，会导致姜晏无法用联姻的手段拉拢朝中忠臣。
直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
也是，姜晏作为备受宠爱的嫡长子，从出生开始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所以，没有什么夺嫡的政治意识也正常。
但铁锤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她也不想浪费。
所以，她叹口气，开始认真给姜晏分析。
“她突然让我晋升为太子妃，是想断了你娶其他贵女为正妃的路。”
而姜晏听见这话却第一反应便是否认：“婵儿你在胡说什么，我娶你时便答应过你，绝不会再娶其他女子的。”
铁锤略诧异了一下。
嗯，这话他确实说过。
但别说铁锤不信，穆婵儿本人也不信。
不过，看姜晏此时的模样。
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好吧，就算是个半吊子的恋爱脑，那也是恋爱脑。
但真好，她喜欢恋爱脑。
是恋爱脑的话，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更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