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漪捏了下他的脸，笑眯眯道：“明天和熊熊一起考试，合格了就带上你。”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有点生气。
“交易，杀人。”他拽着齐漪的衣角不肯放手，绯红的眼瞳直勾勾瞪着齐漪。
他在提醒她，两人之间的交易还没完成。
让她带他出去，杀人。
“你能打过敖叔了？”齐漪挑眉问道。
赤瞳摇头。
“敖叔都打不过，我怎么放心把任务交给你？”齐漪睨了他一眼，“让开。”
少年眉毛耷拉下来，离开了拦路的位置，有些气呼呼的样子，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
半小时后。
用过餐的齐漪舒舒服服地躺进浴缸里。
她洗澡的时候，不太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尤其是今天，需要想些事情。
洁白的手臂从纱帘内探出，对着外面懒洋洋一挥。
易小满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退下。
经过杨海花时，还重重瞪了她一眼：“小姐让我们走呢，你还愣着干嘛？”
“小姐让我拿个东西给她，”杨海花目不斜视道，“事情做完我自会出去。”
“哼。”易小满噎住，气得哒哒哒跑回楼下自己房间了。
“你也出去吧。”齐漪自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她并不在乎。
“小姐，去红石原的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透露给她了。”
杨海花躬身道：“她事后没多久就去了自己房间，应该是与西北那边通电话去了。”
齐漪笑：“时机不太好啊，最近西北战事刚起，内乱又将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某人能脱得了身吗？”
她虽是用的疑问语气，但声音却十分从容。
杨海花知道，她并不是在询问自己，所以并未吱声。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少女的轻笑：“不过，既然对本小姐那么上心，想来应该会排除万难来见我的，毕竟机会难得嘛。”
杨海花将头垂得更低了：“小姐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就下去了。”
“嗯，去吧。”齐漪满不在乎地应道。
杨海花退去时，瞥见像只大狼狗般背靠墙蹲坐在帘子旁的赤瞳，下意识皱了皱眉。
又看了眼纱帘后少女洗澡的剪影和叮咛水声。
她略一犹豫，想要拍下赤瞳的胳膊，让他随自己一起出去。
哪知，那只手刚要落在赤瞳肩膀上。
便见那原本在闭目睡觉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睛，乌发如影，红瞳似血，冷冷睨来。
这一瞬间，杨海花有种在丛林中被猛兽盯上的战栗感。
仿佛只要她稍有动静，就会被一口咬断脖子。
杨海花牙关微紧。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但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帘子，还是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赤瞳道：“小姐在洗澡。”
你随我出去。
她指了指门。
赤瞳一头雾水地看了眼这个奇怪的女人：“我不洗。”
说完继续垂下脑袋，双眼微阖，像是在打盹儿的野兽。
杨海花噎住，半蹲下身，认真说教道：“小姐在洗澡，男女有别，你不能待在这儿。”
在她看来，小姐什么都好，唯独对男女大防上似乎不太上心。
这个时代的女人虽不似前朝那么迂腐，但杨海花也从未见过开放到这种程度的。
除了——
她眸中一痛，咬了下唇。
赤瞳被她扰得烦了，再次睁开眼睛，冷冷盯着她：“齐漪，洗澡，我，不洗。”
杨海花深吸一口气，也固执起来：“你是男孩，小姐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
事实上，杨海花也并非那么迂腐的人。
只是，眼前这小孩儿似乎听不懂人话。
她想起这孩子最近在学习，便引用了一句古人的话。
他果然听进去了。
漂亮的绯红眼珠转了转，歪着脑袋似在思考。
“跟我出去吧。”杨海花欣慰点头，“以后小姐更衣、洗漱、睡觉，你都要记得回避。”
少年苦思未果，忽然眉梢微扬，一个虎跃，绕过杨海花，去抓浴室的帘子：“齐漪，为什么，你洗澡，我要——”
杨海花瞧见他的动作，眼睛瞪大，怒气上头。
抄起手中的杯子便向他砸去。
少年侧身闪避。
然而他的手还拉在纱帘上。
这侧身避开的动作，直接带动他的手也偏移了方向。
只听“嘶啦”一声。
白色的纱帘悠悠坠落，如雾一般。
糟了！
杨海花瞳孔地震，赶紧低下了头。
然而，出浴的水声似乎比她低头更先响起。
白蒙蒙雾气中。
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踩在地毯上缓缓走来，步态轻盈。
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怒意。
下一瞬，这漂亮如玉雕的脚已经踩在了赤瞳的手背上。
少年怒气冲冲抬头。
看见来人的面容时愣了愣，有一瞬间的恍惚和疑惑。
少女只披了件轻薄的浴袍，乌发懒懒盘在脑后，偶有几根微湿的发丝随着她垂首的动作在颊侧轻盈晃荡。
脱去精致妆容和华丽的衣裙，眼前人的面貌比往日里要显小许多。
瞬间拉到了与少年大致同龄的水平线上，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风韵。
然而，她出口的话与神态动作却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赤瞳，”齐漪微微低头，唇畔含笑地看着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少年的手背被她踩得生痛。
齐漪修成法相后，隐约有些领悟。
她临下山前胖子丢给了她一本小册子。
按照上面所述，齐漪尝试着将法相之力变形，汇聚足底。
金光凝而不散。
她忽然学会了一个新的武技：定风波。
这武技名字听起来挺岁月静好的，实际核心奥义极其霸道，主打的就是踏平一切。
实际上，她在那山上刚修成法相时，一脚踩碎汤锅，踩灭焰火。
就已经有了几分定风波的雏形。
法相之光于足底延展，她居高临下稳稳踩住，少年几次想要抽手出来，竟抽不动身。
他有点生气。
瞪着齐漪，体内灵力不自觉涌动，似也要现出法相来。
然而，瞧着少女明显单薄暴露的穿着，赤瞳忽然想到那个木头脸女人的话。
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男孩，那个姓敖的也是男孩。
若是现在和齐漪打起来，会不会让那个姓敖的也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就要远离。
那齐漪不就没有暗卫保护了？
他也知道有很多人要杀她。
从来大脑空空没思考过这么多事的少年，面色头一次有点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