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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你难过吗?我很生气

齐漪自从知道原主的这段过往后。

忽然对她之后的很多行为习惯都理解了。

比如,她是如此暴躁易怒。

但凡有人敢对她露出轻视怠慢之色,她定不会轻饶对方。

这样的举动,多少有几分恼羞成怒之感。

也许年幼的原主心底也曾期盼自己如那疯老道所说般,是一个天才。

也许她也幻想着自己哪天能突然觉醒,修为大进,不用在这聚光灯下担废物之名。

又或许她也期盼着,既然自己天赋远不如那老道士所说,那什么天生坏种、克父克母之言,应该都是无稽之谈。

时间一天天过去。

她修为无长进,成为人人口中的废物。

但那些人好像忘了,若她只单纯是个废物,那就不应该是什么克死亲母之人,这本身是相悖的两件事,一切都源于当年那个疯老道。

然而也许是有心人恶意传播,又或许是脏水本身更容易被人叠泼,口耳相传间,她成为了既废物、又克亲的东西。

原主的心态一天比一天扭曲。

父亲的溺爱和给予她的权势,令她干脆放纵、发泄,真正成为了人人厌恶的恶毒女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主自视甚高,她本该是这样想的,她对那疯老道的话嗤之以鼻,她看不起所有人,她知道自己有这个资本,因为她有个好老爹。

但她又是个极为矛盾的存在,她会日日早起练功勤耕不辍。

也许在她心底深处,还隐约的、小小的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在修为上追上众人,真正扬眉吐气。

所以,这样的她,依旧每每会被旁人口中提起疯老道以及那天命之事,给激得跳脚。

极端骄傲自负又极度敏感自卑。

这是齐漪对那素未蒙面的原主的认识。

齐漪能理解她,但并不赞同她。

在齐漪看来,这世上远不止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

原主天生拥有这样多少人求不来的身世背景,若能利用得当,哪怕只是在幕后,也足可于世界之局中搅弄风云了。

她今天这段话,也许是原主一直想说但不敢说的。

无论如何,这像是一道彻底与过去做切割的锋刃。

所有过去认识她的人,都从未有如此刻般,深切体会到,这位少女与过去的不同了。

……

齐漪命人打开牢笼。

旁边立即有仆从一脸惊吓地跑过来。

还有卫兵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慌张地小声解释那日是如何意外抓到这少年的,并非有意针对她。

齐漪面无表情地听着。

牢笼打开后。

赤瞳已经再次站立不稳,蜷缩倒地。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齐漪于他身前半蹲下,垂眸看他,足足盯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为何不跳车逃跑?”

既是在疾驰的火车顶意外被抓,为何不跳下火车?

她的声音很轻。

只有极近的少年听见了。

他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透过血染的睫毛、勉强看清眼前朦胧的人影。

“要、去、天启城……”一字一断的声音响起。

他竟开口说话了。

以前哪怕是教他习字时,他也从未张口说过话。

这声音从未听过,像风拂过旷野,带来滞涩、陌生的感觉。

天启城?

难道他是因为与自己的交易未完成,答应要来天启城,所以即便刀棒加身也没有跳车?

齐漪瞳孔一缩,怔然看着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淡淡道:“带他回去。”

……

齐漪回到宿舍。

果不其然,她屋内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有齐正阳的,有那位大伯齐正骄和大伯母陈秋云的,有那位大堂兄齐风的,包括三叔、四叔、姑妈、姑姑……

有严厉斥责她的,有温声安抚她的,有询问事情经过的……

总之,都是因为听闻齐玲被她害得受了重伤,才打电话过来的。

齐正骄和陈秋云那边,甚至借此事给齐正阳施压,要将齐玲带回去。

还要让齐漪也一同回去,交给长辈好好教育,让她给齐玲认个错。

前面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后面这个要求,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齐漪直接劈头盖脸阴阳怪气一顿讥讽,把大伯母陈秋云气得手都在抖。

最后,齐漪干脆谁的电话也不接了。

以至于到第二天中午时,她才知晓,西北那边,父亲松口了,同意齐玲回金昭养伤。

不过听说齐玲知晓后,还闹腾了一通,不肯答应。

但最后不知大伯他们如何劝说的,竟又同意了。

这在齐漪的生活里只是个小插曲,她并不太在意。

反正不止是她,原主和齐玲结的死仇,也不止这一桩。

齐漪从易小满的口中得知,当年原主还小时,就曾因齐玲口无遮拦提起那疯老道的事大发雷霆。

命陈若南按着齐玲的脑袋直往水里淹。

那日若不是被恰好路过的齐述看见救下。

恐怕齐玲真会被原主活活摁死在那个池塘里。

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

这边将赤瞳带回家后。

齐漪叫住了何青和江雪梨,将他们也带了回去为赤瞳医治。

“安心。他的体质特殊,比一般人强上不少,寻常人受这样的伤,恐怕早就死了。但我刚才检查了下,他筋骨断过,但愈合速度很快……”

天色已黑,何青整理好医疗箱,叮嘱道:“这些药按方子内服,这些外涂,每日三次。”

说完,他拎起医疗箱离开。

将出门之际,脚步微顿,忽然问道:“小齐,你难过吗?”

“嗯?”正对他表示感谢的齐漪陡听此问,疑惑歪头。

何青回眸,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轻声问道:“你会为身边之人受如此重伤而感到心痛难过吗?”

他的眸光清澈。

与窗外新升起的月亮一般皎洁。

齐漪垂眸,笑了笑,低声道:“我很生气。”

何青睫毛微颤,眸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情愫,他轻轻叹气。

转身,刚走两步。

又忽然停步。

这次,他没有回身,而是轻声问道:“齐同学,你当初为何要救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