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夏是自己偷偷画的，再悄悄发布在网上，披个马甲，没人知道她是谁。
会想画漫画是一时起兴。
因为她画的画实在是小众，暗黑系风格，很少有买家喜欢。
之前陆南帮忙推荐了几次，人家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真正喜欢的太少，市场打不开，卖不出好价钱，次数多了，价格越压越低。
对于一个爱画的人来说，自己的作品不被人珍惜，被当成白菜价，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成夏干脆不画不卖了。
后面有天无聊注册了一个二次元网站，一时兴起在上面画漫画。
不过一个开头，就已经爆了，有无数的人催更，想看后续。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创作的意义，开始埋头画画。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的漫画里找到一丝慰藉。
成明雪见她不吭声，坐了下来，挪过笔记本面向自己。
看了下连载的时间，一个月前。
看了下笔名：头上有犄角。
她吸了口气。
光标点到第一章。
时间一分一地过去。
成夏看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看她的作品，从第一章看到了第十章，有股羞耻感。
后面的内容成明雪没继续看下去，要注册付费。
大致画风了解了。
是成家人最不喜欢的那种画。
用成老太太的话说：“乱七八糟，糟蹋艺术。”
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你知道你外婆知道了的后果吗？”
成夏站的笔直，目光落在冰凉的桌子上，“大不了被赶出去。”
“你说什么？”
“反正我离开成家过一次，大不了......”
“啪！”成明雪重重关上笔记本，脸色低沉似水。
“我知道你无心当成家下一任家主，但不管是不是家主，你永远是成家人！”
“成家现在还是你外婆说了算，你外婆最不喜欢什么，你偏要干什么，你这样，她会对你多失望你知道吗？”
成夏仿佛被人推入了水里，周围的水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鼻子，耳朵，嘴巴都灌入了冰凉的河水，把所有的空气从她胸口挤出，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低着头，“我没想让她对我寄予什么希望，我只想过我的小日子，成家各房的明争暗斗我没兴趣。”
成明雪看见女儿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兴趣，你不想争，好，我随你，我也不逼你，但你至少别往枪口上撞。”她指了指笔记本，“这种不入流的画让你外婆看见了你就做好跪祠堂的准备吧！”
“有很多人喜欢的。”成夏捏了捏手心，“还有人跟我说过，画的很好，她很喜欢。”
“什么人？这样的人请你远离。”成明雪吹了凉风，冷静了下来，“你坐。”
成夏没动。
桌上摆着茶壶，茶杯。
成明雪提起茶壶，往茶杯中灌水。
成夏，“已经凉了。”
成明雪，“心更凉。”
成夏不再说话，也没坐。
如木偶人般站着。
成明雪喝着凉茶，视线落到庭院里昏暗的灯上，“苏池和夏芷来我们家后，你外婆很高兴，他们的画是阳春白雪，他们的才华很得你外婆赏识。”
“这个时候让你外婆发现嫡亲的外孙女在画漫画，她什么心情。”
“大姐很有野心，成诗琳也不简单，老三一家不足为惧，能和老大抗衡的只有我们，你可以不争不抢，也可以不屑，但首先，请你考虑下生存问题，被你外婆厌弃了，或者老大家上位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起身，准备回房，背后的成夏突然出声，“妈有没有一天对成家恶心过？”
成明雪脚步顿住。
“有没有一天，幻想过自己不是成家人，是街上的甲乙丙丁都好，只要不姓成。”
成明雪微抬头，月光照在她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一天姓成，一辈子姓成。”
“那你的孩子呢？”成夏朝前一步，“你的第一个孩子呢？你也没有想过吗？”
成明雪脸色一寸寸龟裂，背脊一寸寸变僵。
“你把你的第一个孩子扔掉后，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痛恨过，有没有想过他？”
成明雪突然转身，朝成夏走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喘气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
成夏侧着头，脸微微肿起。
“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许，不准，一个字都不要在这里提！”
成明雪走后，成夏默默转身，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喝进。
她说的对。
比起茶，心更凉。
祁承这几天熬夜拍戏有点狠，今天难得十点就收工，冲个澡，洗漱一把直接上了床。
刚进入深度睡眠，就被电话声打醒。
“哪位？”声音迷迷瞪瞪的。
对方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熟悉的声音瞬间把瞌睡虫赶得一干二净。
祁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随便揉了几下头发，“没睡没睡，刚刚在研究剧本呢，怎么了？”
成夏沉默了几秒，“没事。”
“你哭了？”祈承呼吸放缓。
“神经。”成夏坐在院子里的树上，看着天空中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我在观星呢，风大，迷了眼睛。”
祁承常年混在片场，女主角各种情绪的戏他都能接得心应手。
怎么会听不出来成夏的鼻音。
他翻身下床开始套衣服，“陆南呢，你没跟她在一吗？”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晚上十一点，陆南的手机响了。
手机的主人此刻整个人窝在男人怀里，好梦正酣。
响第二声的时候沈苍就睁开了眼，宽厚的手掌压住她的耳朵。
电话一接通，祈承马上喊：“南南，你有没有和成夏在一起？”
“她睡了，什么事？”
耳边是熟悉的男声。
祈承怔了下，吐出口气，“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不在公司，借几个人去成家看看，成夏心情不好，我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