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弥漫着花香的雾气，殷修离开小镇走进副本了。
他见到了对他的模样无比渴望的镇长，殷修抬手秒了。
他见到对自以为是，试图能满足他精神需求的典狱长，他又抬手秒了。
最后他见到了人形与异形的黎默。
这个怪物又渴望他的模样又想满足他的精神，黏人得很。
“男朋友！男朋友！”一条长道，左边一个黎默抱着，右边一团触须扒拉着，殷修艰难地前行。
他本可以一刀下去的，反正这也不是真的，但边上哼哼唧唧不停嚷嚷着的男朋友叫声格外的柔，快乐至极。
还会有人因为只是待在他身边就能兴奋雀跃，这对殷修而言很珍贵。
这份重视在殷修的人生里就像是一颗糖，小小又含着极大的甜，滋润了过往的苦。
他不知道该怎么抓住这些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只能用忍耐跟信任将这些小糖果缠绕一起握在掌心里，一颗都不想丢。
穿过最后一道白雾，殷修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漆黑空间。
他远远地就看到雅雅握着小拳头在那里兴奋地跟趴在地上的大触须团子道：“你是不知道，我突然被丢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可讨厌了，我就直接把那个地方全毁了。”
“你猜我毁掉房子之后怎么着？爆装备啦！突然掉了好多诡怪给我吃！肚子都饱饱了！”
趴在地上的大触须团子也捏着触须尖尖跟雅雅隔空对拳，“我那边、也有！也掉了诡怪！吃了！都吃掉了！”
“不！还是我吃得多！哥哥一会肯定会夸我！”雅雅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我多！我……”小触须捏成了一团，磕磕绊绊地试图跟上她的骄傲。
但雅雅转眸就看到了殷修，完全不搭理触须团子就抢先地奔向了殷修，一把抱在了他的腿上，“哥哥！你回来啦！刚才去哪了！”
“去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不过现在没事了。”殷修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整个空间度过了怎样的事，晕晕乎乎的就转了场景，不过现在似乎都结束了。
“嘿嘿！哥哥，雅雅这次也有帮到你哦，哥哥夸夸我。”雅雅踮着脚尖，把脑袋往殷修跟前伸，想要摸摸头。
殷修的手掌刚落下来，还没到雅雅的头顶上，旁边忽地冒起一股粘液顶走了殷修的掌心。
那股粘液在殷修的手掌心逐渐变大，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黎默的脑袋贴在殷修的掌心下面，他微笑地眯起眼眸，“男朋友，也摸摸我啊？”
雅雅一撇嘴，怒视着黎默，抡起拳头怒砸他的腿，但黎默纹丝不动。
殷修无奈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雅雅的头，两只手摸两只诡怪，倒也正好，就是这两位总是关系不和，闹心。
他们的身后再次延伸出了一条道路，这次没有雾气也很安静，三人汇聚，似乎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去看看了。
但殷修心里总有那么些惴惴不安。
另一边，漆黑的空间里，黑影怒砸了棋盘，触须指向了对面的叶天玄，“是你！你作弊了！你给他闻了你的烟！”
“哎呀……被发现啦。”叶天玄拖着懒懒的语调，平平淡淡地从桌子底下举起了夹着烟的手，风轻云淡地抽了一口，吐出浓厚的烟雾，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我可没有作弊，毕竟我也是棋子啊。”叶天玄慢悠悠地从另一只手上落下了一枚自己的棋子在殷修的身边，“只是我刚刚忘记放上去了而已。”
殷修一路走过来的白雾，全都是叶天玄的烟，每次穿过，都能让他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冷静地面对他看到的一切。
面对黑影的怒意，叶天玄风轻云淡，抖了抖指间的烟灰，“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到了终点，游戏结束，而一会，你想要得到的小宝贝就要带着他的男朋友提着刀来这杀你了。”
“开不开心啊仿制品？”
面对叶天玄的嘲讽，黑影冷笑，“我输了又如何？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周围的场景一闪，那坨包裹着小镇玩家的粘液出现了。
叶天玄皱眉，盯着那些人，“你想干什么？”
黑影微微一挥手，里面的小镇玩家忽地全部被投放到了叶天玄所待的那个学校内。
面对一大堆突然降落的玩家，副本里原本在过副本的玩家也很懵，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副本内的所有人就猛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开始变得扭曲，变得不再拥有人形。
学校永远漆黑的天空在缓慢地打开，那些人们所看到的黑暗，全都是巨大的触须包裹着整个学校。
夜晚的海浮现了出来，整个学校漂浮在海上摇摇晃晃，而天空正在形成扭曲乌黑的风，狂乱地刮着整个学校的诡怪们。
叶天玄冷冰冰地凝视着那里的一切，看着学校的天空变得扭曲，学校在巨大的海浪之上摇晃，灯光闪烁，无数变成诡怪的玩家拥挤在操场上，扭曲的身体们纠缠在一起，变得越发像是怪物。
他们失去了人形，忘记了自我，本能却还在挣扎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不断地喃喃着，“救救我……救救我……”
叶天玄甚至还能从其中分辨出他熟悉的脸。
“能恢复人的意识，整个副本只有你做得到。”黑影笑着，触须伸向了叶天玄，“而你清楚，付出的代价会是什么。”
“叶天玄，小小的可怜的烛火，会消失在这场海上风暴之中，你的光将再也照不亮任何人。”
叶天玄不语，面对着这个嘲笑不止的怪物，只是冷淡地抽着烟。
怪物笑着，却忽地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叶天玄，“你不必奢求殷修能及时赶到这里来杀了我阻止学校的异变。”
“你忘了吗？你与他的空间，有半个小时的时差，只有在这里，你游戏里的每一步都会对应到半个小时后的殷修身上，但现在游戏结束，等半个小时后，他赶到这里，你的学校早就毁了。”
叶天玄猛地抬眸看过去，没想到他早早地设置了这一点。
面对终于有些情绪起伏的叶天玄，黑影微笑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也许是违背你意识的选择。”
“只要你现在交出你身上所有的烟，你就可以不用再消耗任何寿命，安全地被我送离这个副本。
“你的寿命还很长，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没必要为了他们而葬送在这个副本里，你是人类之中多完美的人，再没有人的光辉能比过你。”
怪物一声声地诱惑着，但在叶天玄的烟雾之前不起丝毫作用。
“拿走了我的烟，就再也没人能阻碍你在这个副本里的影响了是吧？”叶天玄又淡淡地垂下眼眸数了数自己盒子的烟，他镇定冷静得可怕到话题的中心不是自己一般。
怪物扭曲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触须，面对叶天玄总是无能狂怒，“为什么你不为所动呢？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会产生动摇，你为什么不会？”
“为那些廉价的人付出你的命完全不值得。”
叶天玄漫不经心地合上烟盒，从桌子边站起身，“你不是想看看我怎么死的吗？给我开个通道？让我回学校。”
怪物不可置信，“你是认真的吗？真的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吗？”
叶天玄叼着烟笑嘻嘻，“来见识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