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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领旨!”

永文六年七月初三,杨宸头次穿着玄色阔袖蟒袍在奉天大殿跪领圣旨谢恩后,转身从奉天殿走出。此时杨宸的身后,有高坐龙椅,威仪万千的永文帝杨景,有一脸喜色的杨智,还有神情各异的新旧两党。

“臣等恭送楚王殿下!”群臣齐声喊道。

离开大殿,沿着奉天殿外的玉白色石梯逐级而下,再看一次眼前的宏伟和壮丽 ,作为少年藩王的杨宸,作为他们口中楚王的杨宸,第一次对这个住了五年的长乐宫有了惜别之意。

出玄武门,锦衣卫已经整装待发,还有随同就藩的宦官宫女,以及装得满满当当的数驾马车。

当然,还有她,青晓,一个让少年杨宸头次春心萌动的女子。

所谓藩府女官,就是在藩王未娶亲前管理藩王府中后院一应事宜的女子。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开口的隐秘:让藩王通人事。因此,即使藩王娶亲,她们也有可能成为一位侧妃。

按照旧例,宫中的嬷嬷会在藩府女官出宫前夜告诉她们这些隐秘。而杨宸,毕竟是第一次封王就藩,也不清楚其中隐秘的计较,只以为是青晓不愿意离开这富丽堂皇的宫廷去南藩王府吃苦方才一见他就躲了起来。自然,杨宸也不知要做藩府女官会有怎样的一番代价。

出西门,为了防止一行人马扰民,按礼部要求出宫后直接走西门离开长安,再沿长安城墙至南门而南下。视线远眺的最高点的山脉便是帝国最有名的横岭,号称横岭山川八百里。

“末将楚王府侍卫统领安彬,参见楚王殿下!”杨宸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铠甲,腰挎一柄长剑跪于马下。

“安统领不必如此多礼”杨宸只是淡淡回应。他明白,此番就藩颇为仓促,许多王府官职都是临时调任而来,不能清楚其中底细,至于背后安排这一切的是何人还得从长观察。

“安统领可是有事?”杨宸追问道。

安彬立刻躬身说:“启禀殿下,按礼部和锦衣卫之意,今夜应在鸡鸣驿扎营,末将是来问问,是否加快马力,免得误了时辰,夜里入横岭山路可不好走”

“那就快些”穿着这身玄色蟒袍,杨宸只觉得通身束缚,全无自在。

安彬随即向众人喊道:“殿下有命,速速赶往鸡鸣驿”

鸡鸣驿乃是军驿,所谓军驿,区别于普通驿站,是战时军情联络交接的地方。由于王朝近年屡次在边地用兵,所以尽管中原因天下承平日久而军驿废弛拆撤,这自边地到京城的军驿却一座未拆。

而鸡鸣驿正是定南卫到京城的最后一驿。同样也是京城去往南疆的第一驿,坐落在横岭南落山之中。成了楚王杨宸南下或者回京的必经之地。

……

傍晚时分,暮色已浓,一行人赶了一日路程,才赶到这鸡鸣驿之外。驿站建在前泰朝所建历经数朝修葺拓宽的直道旁,又隐于山峰之中,自然不能占地太多,但在这一路之上i还是规模尚可。

应付那套繁琐的问安之礼,在随行之人开始扎营时,杨宸让侍从太监李平安领青晓去了二楼雅间。

自己则是在这驿站中转了起来,

驿丞走进院中,躬身说:“殿下,王府随从已经安排妥当,一会便将殿下的饭食送来,山中军驿恐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劳烦驿丞”杨宸说完又问着“此地得名“鸡鸣”,可是因为“山中此鸡鸣,长安见日升”的典故?”

“启禀殿下,正是如此。”对于很多驿丞来说,往往是一处终老,见到朝廷重臣并非罕见之事。可这年轻的驿丞分明是第一次见藩王,竟然如此唯唯诺诺,大气难喘。

转了一会,发觉有些无趣的杨宸又自己走到了楼上,推门而入。

“参见楚王殿下”青晓穿一袭靛蓝色如意云纹长裙,雪肌弱骨,仙姿佚貌,因为细腰,还颇有一见倾人,我见犹怜之态。

“免礼吧,以后还像在母后宫中约定那样,你我二人独处时不必多礼。”杨宸只是一说,却发现青晓脸上也蓦地显出了几分绯红,少年心性的他知道这是那些诗人口中的“羞与君折枝”。

不过,为何要害羞呢?他有所不解。

“奴婢,伺候殿下沐浴更衣?”青晓脸红着问道。

“今夜免了,这军驿水源难得,明日到了横岭关本王再沐浴,坐了一日马车想必也乏了,你暂且在此休憩片刻”

杨宸从进宫以后就与这皇后宇文云宫里的青晓相识,二人年纪相仿,他和太子杨智都喜欢逗逗这个好看的小宫女。

只是宫中规矩繁多,青晓可不敢跟他们二人嬉戏。主子可以不讲规矩,下人可绝不能没了分寸,何况是在那动辄杖责而死的皇宫大内。后来在皇后的格外开恩下,年纪轻轻就做了一等宫女,又是皇后宫中之人,气质更显出众,这藩府女官的衣服,又是宫里一等女官才能等同的。

“殿下还是换一身便衣吧,山中夜晚很冷,这王袍可不抵寒。”青晓见杨宸没有那份心思,心里不免平静了几分。

“听你的。”杨宸回答后就被青晓领着走近了屏风。

走进屏风之后,青晓帮杨宸脱去这一身藩王蟒袍,这是她第一次为这个从进入皇后宫中就喜欢和她嬉戏的皇子更衣,她也记得几年前还未搬去东宫的太子殿下常常和这位七皇子跟在她身后。

如果知道是跟着她然后趴在窗外破一小洞,隐隐约约地看她换衣,该羞到何处?

“殿下比从前要精壮几分了”青晓一面想着,一面不经意地露出了微笑。

杨宸见这比她矮了半头的姑娘笑了,不解地问:“怎么?本王面容丑陋?才惹得姑娘如此大笑?”

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杨宸和杨智追着她问谁更英武,谁更像书中所写的前朝那位叫卫阶的美男子。

“殿下是皇后娘娘说的大宁第一藩王呢,英俊勇武,天下第一”青晓笑得更欢,更知道杨宸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自己。

其实在太子搬去东宫,青晓也做了一等宫女之后,两人平时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只是昨夜宫里嬷嬷告诉她藩府女官的职责之时,她才和杨宸有了淡淡的疏离。再加上喝了那碗汤药,身子有些不适。

“你敢取笑本王?信不信本王把你送还长安,交给母后处置,让那嬷嬷教教姑娘规矩”说完举起了手,做出要打的样子。只有在青晓这里,杨宸才难得有两分常态,否则因为害怕责罚,在宫里大多是拘着,压抑自己。

青晓又像从前私下在宫中那般故作求饶:“殿下恕罪,奴婢不敢了”

两人都笑了,这是离开长安后,楚王殿下第一次笑。这二人当真不知彼此心意为何?

一同用过晚膳后,杨宸走出驿站大门,门外是随行锦衣卫和随行宦官的营帐,侍卫则是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彬。”杨宸走进安彬的营帐。

“臣在!”安彬应声出帐躬身行礼。

杨宸扶起了安彬,又说,“以后不必如此拘礼,藩府侍卫统领,便是本王的近臣了。”

“诺!”安彬一愣,重重地一说。

在锦衣卫里,很多人都说这楚王做不长久,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草草就藩,也不愿去南疆这个内有旧楚王叛党,外有多夷之患的穷困之地,这才轮到了他这个年仅十八,因为破获一桩京城走私案而莫名提拔的年轻统领。

可安彬的身份的确没有这明面上的简单,换言之,他根本都算不上锦衣卫。

杨宸听完,挥一挥手“跟将士们讲讲,日后行路途中见我,不必再跪,也不必总是问安。”

“臣遵命。”安彬的回答里多了些许迟疑。可以理解,毕竟尊卑有别。

回到二楼房间门前,屋里没有声响,颠簸一日,皇宫内的女子早就乏了。没有哭丧着脸说疼和难受已然是难得。

稍微迟疑还是推开了门,进门之后却发现她趴在桌上已经睡着。

“这个丫头。”杨宸笑着走近她,心里想道:“这样坐着睡一夜,明天还赶什么路,若是日日如此,没到阳明城身子肯定就垮了。”

想完一只手就放到了她的腰后和脚下,心里默念一声“起!”又暗自嘀咕“竟然没醒,这是有多累啊。”这是杨宸第一次抱女子,自然不知这抱女子的巧妙。

“这...还有点沉?肯定是今日骑马乏累了,否则怎会如此辛苦?”杨宸不解,为何青晓如此瘦弱却抱着如此的沉重。

杨宸轻手轻脚地将青晓放到榻上,脱掉她的鞋子,盖好被子,转身吹灭了烛火,一时间不知究竟是谁在伺候谁。没有旁人的角落,对于尊卑,杨宸的确是从来不大计较的人,何况是对青晓。

刚准备脱掉外衣时,“殿下,我...今天...不大方便”青晓惊声说道,那一碗汤药下去,要渐渐复元气,还早得很。

“嗯?什么不方便?本王乏了,这山里驿站就这一处雅间,难道让本王去营帐吗?”杨宸不解。

“奴婢伺候殿下就寝。”说完青晓便犹豫着要起身。杨宸却直接躺下:“早就乏了,不必如此,你是藩府女官,不会有人多言。”

杨宸说完躺在床沿,离她有些距离。

“你是不打算给本王锦被?”杨宸问道,青晓没有回答,内心却早已忐忑的无以复加,浑身都有些发抖,轻手轻脚地递了一截被子过去。

“此去南疆路远,今晚就宿山中军驿暂且将就一下,明日到横岭关之后便好走些了。”杨宸背着身子,说完便闭眼而眠。

杨宸一边安慰着,一边感受到她似乎不那么颤抖,只是那样紧张着,又慵懒着,又疲惫着。

夜色渐深,长安与山间,难道不是同样的一轮明月?可为何,一处灯火绰绰,热闹非凡,一处灯火稀疏,冷冷清清。

山中月冷,人心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