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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你能给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

沈明扬漫不经心地端起玻璃杯,眼睛隔着落了阳光的玻璃,刻意点醒她,“虞晚,别弄反了,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是你想要坐上沈家这条船,然后分一杯从来不属于你的羹。”

虞晚觉得沈明扬难缠,拧眉问:“虫虫会叫你爸爸,是你教的吗?”

喝山楂茶的军装男人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沉默中,石榴树上的小灰鸟叫声,显得有些聒噪。

沈明扬有的是耐性跟她耗,虞晚却没办法继续装傻,虫虫喊的假爸爸,可能是想当真爸爸。

不过并不是某些特定意义的爸爸。

她的计划目前还需要一些时间,短则四五个月,长则需要两三年。

考虑茂名那边,还有明天的考试,虞晚其实没太多时间去讨价还价,沈明扬也不会给她考完试再做选择的时间。

算了,既然打定主意要行骗,干脆骗到底。

虞晚故意低下头,露出些难以启齿的羞愤,察觉到沈明扬的目光,她缓慢开口,“如果…我让你做虫虫的父亲,你会答应吗?”

沈明扬的唇角藏着一抹笑,在虞晚抬头时,那抹笑又变成严肃与算计。

“虫虫的确需要一个父亲,你也需要一个丈夫。”

“如果你非要为了分一杯羹而选择我,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娶了虞晚,对沈明扬来说是利益最大化,沈家不管是起是落,一切都会落到他手里,哪怕败势如山来,沈家再也起不了势,他也可以退居香江,弃军从商。

可要让虞晚改嫁他人,多不多一个劲敌难说,外人要借虞晚的手摆弄侄儿,将来必定会从他手里分走一部分。

老爷子和大伯眼里一直都只有他哥沈明礼,待侄儿崇与也是疼爱备至。

既给了侄儿香江身份,又给了他无尽财富,临到如今这个局面,还想借他这个小叔叔的手,再帮着小不点留存一部分权力。

沈明扬并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他要攥紧手里的一切,以后再不被瓜分,更不要被安排,要做什么决定,都得他自己说了算。

“既然你都考虑好,那就看你行动,我可以娶你,并当一个好父亲,但我不能有污名在身,你应该有办法行事。”

虞晚手都攥紧了,还要表演仓皇失措,欲言又止,羞愤隐忍。

她颤了下眼睫,抿着嘴角上的结痂伤口,轻得不能再轻地嗯了一声。

沈明扬不想跟她在含糊里做决定,他冷肃神情再次重申,“虞晚,是你求我娶你,并且让我支持你做某些事,你想当一个标杆式的正面人物,企图来满足自己的野心,我跟你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

“以后,我不希望从谁嘴里听到什么迫不得已,从始至终,你虞晚都有及时回头的机会,只是你自己不肯要。”

“你想要的,远比沈家给你安排的还多,贪欲也比寻常人重。”

“我不会轻视贪欲过重的人,但我嫌恶敢做不敢认的人。”

虞晚听得心里翻白眼,掐紧虎口才能忍住不跳起来讽刺反驳。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又是个敢做敢认的人吗?

沈明扬和她明明都一样,又怎么好意思只抨击她,却不知道自省?

“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理清利益合谋的共同点,沈明扬还要她开口说话表态。

面对小叔子咄咄逼人的质问,几乎苛责的说教,每一句话都让人窒息。

虞晚抬手撩起耳边碎发,想挡住自己快要忍不住的表情,她强压脾气抖动的肩膀,落到沈明扬眼里,又解读成另一种含义。

他其实并不想要她退缩,稍微放平缓冷硬语调,“女同志的羞耻心,是最没用又最能束缚你的道德枷锁。”

“三年前,你在军大食堂门口拦住我,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有魄力。”

石榴树上的小灰鸟,扑棱一下飞远。

惊起枝叶轻晃,也将绿荫里的阳光晃一晃。

沈明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听到答案,毕竟女人总爱在大事上犯犹豫犯糊涂,再快也要一两个小时,又或者一天半天。

那道瘦弱肩膀却是出人意料。

“明扬,我想要像咱妈一样,站在一定高度,并且拥有自己的事业,我不仅是崇与的妈妈,也是沈家的儿媳,当然,我还是我。”

逆境中焕发斗志的漂亮女人,比遇事只知道哭的女人,更对沈明扬胃口。

他也不多计较话里偏差,总归是彼此心知肚明。

“妈妈。”

屋里睡午觉的虫虫醒了,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摸出藏着的饼干啃啊啃,啃了两口又奶声奶气地喊人。

“妈妈。”

“虫虫醒了。”

虞晚收敛情绪,又扮演起孤儿寡母的长嫂身份,对上沈明扬的目光,她逞强似得轻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起身,提裙跨门槛进屋,边走边回应儿子的喊声。

“是虫虫睡醒了吗?藏好小屁股,妈妈来抓你啰。”

虞晚怕儿子摔下床,一直都用睡醒躲被子里藏猫猫的办法避免。

蚊帐床内,虫虫快活地啃着牛奶饼干,耳朵听到妈妈的声音,又把没吃完的饼干藏进尿不湿。

“要嘘嘘吗?”

虞晚掀开蚊帐,揭开薄被抱起小家伙,又问:“拉臭臭了吗?”

虫虫笑着摇脑袋,“不不。”

确定儿子没尿没拉,虞晚给小家伙换上粉蓝格子衬衣,配黑色侧边条纹运动长裤。

等她抱儿子走出房间,廊下坐着的沈明扬依然在那坐着。

“你那边…没事吗?”虞晚觉得他有些闲。

沈明扬拍掌接过侄儿,“过两天我要走访附近县镇村,今天有空余时间休整。”

“那你带虫虫去花园里玩一会,适当晒点太阳,我刚好看会书,明天还要参加考试。”

虞晚手上落了空,看到贴着小叔子喊叭叭的儿子,索性装看不见,扭身进屋提出一个小篮子。

“里面有毛巾和手帕,还有苹果和橙子跟凉白开,虫虫就交给你了。”

“你倒会使唤人。”

沈明扬一手抱着侄儿,一手接过小编篮,看了眼面前人,抬腿去了前面大花园。

有人帮忙带孩子,虞晚抓紧时间查漏补缺,张姐在后面厨房磨洋工,坐在太阳底下搓盆里衣服,厨娘在屋檐下摘菜。

两人有说有笑,花园里同样响起虫虫的欢声笑语。

“叭叭,高,高。”

……

远的计划需要慢慢来,近在眼前的事得抓紧。

虞晚看了一下午书,晚上还熬了半夜,虫虫被丢给沈明扬带着睡,到了第二天,准时参加穗城市的高考。

考卷很简单,难得却是会不会被审查录取。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近六百万考生,仅录取27万余人,录取率不到5%,是未来几十年高考录取率最低点。

虞晚清楚现实的惨烈,自然更懂背后的庇护。

她需要沈家,否则连录取审查都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