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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怕你把照片弄丢?”

沈明礼的沉缓嗓音中透着些漫不经心,不仔细听,根本让人听不出语气里的嘲弄。

虞晚心口咯噔一下子,就知道他会多想。

她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事实摆在那,乔济南的确是借沈家关系脱身,不仅如此,还去了西宁部队当兵。

乔珍珍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轮到她自己的事,就精得不得了。

一旦牵扯到别人身上,她就是那个好心好意拖后腿的人。

上回拖后腿是结婚前两天,乔珍珍当着沈明礼的面,说乔父和乔济南不能参加婚礼很遗憾。

这次又来个画图传递消息。

她哪里用得着乔珍珍传什么话?

从第一协和医院观察室走出的那一刻起,虞晚就知道会是今天的局面。

上次乔珍珍犯错,她就跟她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提不在场的其他人。

信件是寄给她的,她嫁的丈夫是沈明礼,那么,信上除了她跟沈明礼,别的人别的事就一句不要提。

她倒好,左耳朵进左耳朵出。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虞晚已经有所预感,不远的某一天,乔珍珍一定会为这个缺点摔大跟头,跌得头破血流,痛得眼泪都哭不出来。

沈明礼看虞晚一直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她睡觉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猜她心里有鬼,走到床边故意问。

“睡着了?”

虞晚翻过身,闭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差一点,你下午没事吗?”

沈明礼才从盐碱滩回来,身上沾了尘土,没往床上坐,他下午其实有事忙,可好几天没回来,心里很是牵挂她。

没好意思说想她,他装出冷淡神情换了个正式借口,“交上去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一脸欢喜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要等上些时日。”

少了一件烦心事,一高兴,虞晚伸手拽他坐下来说话,“我们上哪领结婚证?下午就去吗?大湾镇能办理吗?”

“就这么想结婚领证?”

沈明礼存了试探她的意思,故意这么问。

虞晚斜他一眼,“沈明白,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想耍赖不负责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现在麻烦事都解决了,还用得着跟我一个小排长领证?”

他话说得有些酸,为的就是那封信。

虞晚才不将就他,更不可能哄他,将人一推,洒脱道:“那好吧,不领了,免得麻烦打离婚报告。

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还请沈同志帮我买一下回京市的火车票,趁今天天晴,我收拾收拾就坐火车回去。”

沈明礼被她搡了一把,肩膀都没歪一下,又见她果真翻身起床收拾行李,气得立马变了脸色。

输人不输阵,他已经输了一大半,不可能一输再输,要强地走到旁边,冷眼看她装衣服,叠被褥。

虞晚一心等着沈明礼服软,谁知道他今天撞了什么邪,就是不来拦一下。

反起身腾地,方便她收拾铺好的被褥。

她赌着不肯低头的气,不折被褥也要把被褥折了。

“以前我还当虞同志是不会干家务活,现在收拾起来挺利索的嘛。”

沈明礼怄她心狠,说分开就分开,把婚姻当儿戏,故意挑刺讥讽她。

“你一个女同志,行李多拿不动,我让勤务兵送你。

下午我还有事,火车票你自己买去。”

没有他帮着买火车票,看她能上哪去。

屋子就那么大点,虞晚像没头苍蝇似得,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尾走到窗边,该装的衣服都装了,不该装的也装了。

她赌一口气,他也赌一口气。

好像谁先低头,谁就会在感情漩涡里吃亏。

行李是装好了,心却更乱了。

1974年到底不是2024年,虞晚转过脸,走到沈明礼跟前,气得狠踢他一脚。

“就知道你不可靠,票都不肯帮我买,让我一个路都认不清的女同志满山腰找火车站,你就开心了。”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帮你买什么票?”

沈明礼想要虞晚认一回输,刻意侧过脸不去看她,眼角余光又一直往她身上瞟。

“你说,我是谁?”

她轻轻哼笑一声,趿拉着凉鞋往外走,走到门口,朝对面屋子喊了声。

“阿则,帮我买一下火车票。”

阿则在小仓库跟送米面糖油过来的勤务兵说话,因西昆那边每两个月都会往这边送东西,两人也算认识。

送来的精细粮刚点好数目,确定清斤两放进柜子里锁好。

就听到对面屋子的虞同志在喊他。

阿则一个箭步跑出屋子,不大的院子闪过一道人影,“虞同志,你要买到哪的火车票?”

“京市。”

不是才来吗?阿则往门内瞧一眼,“要什么时候的票?”

“越快越好。”

虞晚的话才将说完,门内冒出一道身影,站在虞晚身后的沈明礼,眼神凌厉地盯着勤务兵阿则,阿则要脱口而出的好字,卡在嗓子眼儿。

转成了:“大湾镇到京市的火车票不好买,可能要等许久。”

“许久是多久?”

虞晚轻微皱眉,摆出急着走的神情,一天都不愿意在这待下去。

“…几天。”阿则低着头,说得很小声,盯在他身上的目光犀利地像针扎,他刚刚就该装没听见,跑出来做什么?

“啊?到底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