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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听着这话,有些人是愤怒的,凭什么你做好人先还钱得名声,要让我们挨骂了还要还钱。

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为什么还要还钱?

大部分不吱声的村民们,回家和家人们商量后,就都同意把以前欠下的所有都还回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坏事,死后入地府也是要审查的。

然后村民们就像商量好了一般,一家一家的往娘娘庙宇送铜板和粮食。

项家村共有六百多人,虽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找项铃医看过病,五百人却是有的。

一次诊费五个铜板,不多吧。

五百个人看诊,四百个人拿药草,不多吧。

还有借住在项家村的人,他们曾经被亲戚领着去看病。

以前没给诊费,现在恨不得生出四只脚来,跑去还银子。

毕竟他们不是项家村人,若是项里正用这一招来赶他们走,他们才真是欲哭无泪。

所以短短半天时间,项瓷她们就收到一篓筐铜板,以及堆成小山般的粮食。

项礼影原先以为那一百多个铜板,已经很多了,没有想到,此时更多。

他看着一小篓筐的铜板,小嘴张大,整个人呆若木鸡。

项瓷看的真是又好笑又心酸,明明有那么一个一身本事的老爹,结果日子却过的看不到一个铜板。

哎!

老天爷总是喜欢和有才华的人玩闹一番,才会让他们后半生安静的享福。

项瓷拍拍桌子上装满铜板的小篓筐,对她的小师弟笑道:“现在咱们有得忙了。”

“来,一百个铜板串一串。”

一百个铜板为一钱,十钱为一贯,一贯就是一两银子。

铜板很重,也很散,所以就用麻绳,一百个铜板串成一串。

十串成为一贯,这样好计算。

项礼影从来没做过这事,听到项瓷这样说,他惊愕后又犹豫,最后红着眼点头:“好。”

以后别人问起来,他也敢挺直腰杆说,他也是串过一贯钱的人。

二丫赶紧去项铃医放麻绳的地方,把细麻绳拿来,裁剪成可以串一百个铜钱的长度。

项瓷看着项礼影盯着铜板不敢伸手,她直接把小篓子推倒在桌子上。

哗啦的声音,惊的项礼影瞳孔瞪大,瞬间后又喜笑颜开:“哇,好多铜板!”

项资听着真心酸,哪像她,连银元宝金元宝都有,看这些铜板真是没什么劲。

可这话不敢说,会伤项礼影的自尊心。

她双手抓着铜板,响起哗啦哗啦声:“下雨啰!”

这一番情景,引的项礼影童心四起,也学着小七那样,捧着铜板哗啦的洒在桌子上:“下雨啰!”

项瓷大笑,项礼影也笑。

项婉和项龄也陪着笑。

二丫把裁剪好的细麻绳,分发到她们手上,含笑道:“可以穿了。”

她也没见过这多的铜板,摸着,还挺重。

虽然不是自己的,可看着就是欢喜。

待到天气好了,她一定能赚到比这更多的钱,然后给妹妹们当嫁妆。

至于她……

低头串铜板的二丫,笑的有些悲凉,又笑的很释然。

她不会成亲的,没有哪个夫家,愿意她带着四个妹妹嫁过去。

也不会有哪个夫家愿意出嫁的她再帮着养娘家的妹妹们。

若是遇着像那个畜生一样的男人,还会糟蹋了她的妹妹们,或是卖了她们。

她懂这个理,所以男人,呵,还是滚远点吧。

她现在听话,借着项家,好好把妹妹们养大。

再请六哥给她们在项家村找他信得过的少年,让她们成家。

看,多美好。

她妹妹们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呢。

她得在项家更听话,做更多的事,学更多的生存之道,好好的活着,护着。

“咱们来穿铜板比赛吧?”项瓷串了十几个铜板,提议,“输了的人今晚不许吃肉。”

项婉替大家应声:“行。”

项礼影也笑着点头。

“预备开始!”

随着项瓷的话落,五人低头认真的穿铜板。

成堆的铜板被她们抚的哗啦啦响,听着心里都痛快。

“我串好了一串。”

“我也串好了一串。”

“你们怎么那么快。”

“作弊了吧,怎么串那么快。”

“别急,你最小,我们让着你点。”

“不用。”

项铃医踏进娘娘庙宇,听到哗啦声响,还有他们的欢声笑语。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看到堆在桌子上的铜板,惊呼出声:“哪来这么多铜板?”

这一声吓的四人差点魂飞魄散。

只有项龄在项铃医进来时,察觉到了,没有吓到。

项铃医指着桌上的铜板,面容严肃冷冽:“这些铜板哪里来的?”

“村民们拿来的。”项瓷生怕师父怪项礼影,忙出声解释。

她把列子来看病,以及她开口要诊费的事。

再到村民们把以前的诊费和药钱都送来的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说了。

说的不好的地方,项婉还补充一两句。

项礼影默默的低头串铜板,一个字都没说。

项龄也默默的串铜板,她不喜欢说话,没必要说。

二丫是觉得轮不到自己来说,所以她不出声。

听到前因后果的项铃医,心中那口闷气没了,感动的红了眼:“你们这些孩子啊……”

怎么能要村民们的诊费和药钱呢?

可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孩子们没做错,行医治病救人没错,要诊费和药草费也没错。

他看着低头不看自己一眼的小儿子,再看看这一堆铜板,再想想家中的老伴。

是他的错。

他可以渴死饿死,穿成乞丐,却不能不管他的家人。

何况,村民们已经把诊费和药草钱都拿来了,他对着孩子们发脾气,倒是显的他假。

把诊费和药草钱再送回去,那更显的他又假又虚伪。

“哎!”

项铃医看着儿子瘦弱的身躯,以及那满是补丁的衣裳,他所有话语都化成一声叹息。

项瓷见项铃医的如此,明知故问:“师父,你叹什么气?”

项铃医强撑起笑容:“感叹你们这些后辈聪明。”

项瓷笑弯眉眼:“那是师父你心怀天下,眼装悲悯,哪像我们这些后辈,吃了睡,睡了吃的不知人间疾苦。”

项铃医被逗笑了:“这话倒是叫师父怎么回答,串着吧。”

项瓷欢喜的应了:“嗯,好勒。”

项婉却与项龄相视一眼,眼里均有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