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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开开!

项瓷哭干的眼泪,又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往外流。

她踉跄着奔过去。

被长枪穿透身体钉在地上的夜开,没有倒下。

面容冷毅,眼眸微垂,好似在看穿透身体的长枪,又好似在寻找什么。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尖指向地上。

剑尖旁边是一具被划破喉咙的尸体。

这是同归于尽!

泪流满面的项瓷,走到这样的夜开身边,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他身上哪里放。

好似放哪里夜开都会疼,真无处下手。

项瓷再次崩溃大哭,为什么让她看到这些?

为什么她的家人们会死?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尸休?

项瓷环顾四周,却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容。

那是项信庆和项信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瓷站在死人堆里,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哭的撕心裂肺。

哭泣过后,她颤抖着双手,把长枪自夜开身体里拔出来。

夜开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已经哭不出来的项瓷,爬到夜开身边,给他合上双眼。

她呆呆的不知坐了多久,才慢慢起身,行走在尸体堆里。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项瓷如行走肉般,整个人没有一点光彩。

“小七小七!”

耳边传来急切的喊声,项瓷寻声望去。

可入眼望去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没有活人。

喊叫她的人声音却很熟悉。

项瓷顺着声音往前走,走着走着,一道光亮猛然闪现。

她猛的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看到项婉项龄站在自己面前。

昏黄的油灯照在她们担忧的面容上。

项龄给她擦眼睛:“哭死了你都快。”

项瓷感觉眼角有点疼,摸了摸,坐起身,有点疑惑:“我哭了?”

项婉满脸心疼:“嗯,哭的很伤心。”

听的她都想哭了。

项龄收回手上的毛巾,垂眸低声道:“不想嫁就不嫁好了,哭什么。”

一定是她先前说的那些话,让小七睡觉都惦记着,才在梦里气哭了。

项瓷听到了她语气里的自责:“我……”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她在梦里哭,应该是她做噩梦的原因。

可突然间,她怔住了,她居然回忆不起来刚才做的梦。

项瓷拧紧双眉:“不是因为这个……”

如果她做了被别人杀死的梦,她应该能想起来才对。

可现在她想不起来,那就真的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嫁给夜开而在梦里哭了。

好丑。

项龄见项瓷这样,认真道歉:“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你若是不想嫁那就不嫁,伯母不会逼着你嫁。”

“开心也不会逼着你嫁。”

项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项婉温柔的拍拍她后背,轻声道:“没事了,你睡我们中间,我们陪着你。”

回想不起来刚才梦里一切的项瓷,睡在两人中间,触碰着她们的手臂,感觉着温暖,心中有着安宁。

这一次,项瓷一觉睡到天亮。

但因为昨晚哭的太狠了,今早起来,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看到她红肿双眼的家人们,什么都没说,但那轻叹气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夜开看到项瓷红肿的双眼时,怔了好久。

项瓷躲避他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这怎么办啊,以后得天天见面,多尴尬啊。

“小七!”

听着熟悉的声音,项瓷不敢抬头,低低应声:“嗯。”

“你来一下,我和你聊两句。”夜开的声音很低很沉。

项瓷不想和他聊,可住同一个屋檐下,不说清楚,会更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好似要上断头台的人一样,跟着夜开来到后院。

后院里三分之二都种着草药,三分之一才是蔬菜。

被围的只剩头顶一片天的后院,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项瓷把后门关上,低头扣着手指甲,往角落蹭去,声音低低的,闷闷的:“你要说什么?”

她说的声音很小,还含糊不清,但夜开听到了。

夜开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初升的旭阳金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更立挺更清晰。

看着因为害怕自己而站在角落,低垂眉眼的姑娘,夜开垂在身后的手,不停颤抖。

他今早出门时,就警告过自己很多次,别吓着她,别吓着她,慢慢来,一切都可以的。

可当看到小七哭肿的双眼时,他无法告诉自己再继续下去。

既然小七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

他可以努力当一个好哥哥。

其实小七说的也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本就是哥哥,怎么能成未婚夫?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能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会喜欢。

自己若是真喜欢她,就让她开心快乐,让她去寻找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只是这心啊,就好似被长枪穿了个洞一样,整个身体凉嗖嗖的疼。

努力平息自己情绪的夜开,这才缓缓开口:“以后我就当你哥哥吧。”

项瓷没出声,只在心里说道,本来就是哥哥,表哥也是哥。

夜开见以前活泼的项瓷没出声,眸光微垂,掩去眼里的悲伤:“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原来早就不是了。

项瓷赶紧摆手:“不是,你别道歉……”

看着站在熹微光里的少年,不敢看他的项瓷,又慌乱低头:“该道歉的是我。”

是我拒绝了你。

夜开听到她出声,浅浅一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还是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项瓷不敢再抬头,却重重点头:“嗯,和三哥一样的一家人。”

她把后面那句话咬的很重,这是在提醒。

夜开敛去心中酸涩,附和着她:“对,我是你的夜开哥哥。”

项瓷再次嗯了一声。

然后沉默,谁也没出声。

相站无言。

最后还是夜开说道:“那我先……”

先去锻炼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项瓷打断:“我先去锻炼了。”

她不想看到夜开受伤的眼神,还是自己远离,让他在这里安静下吧。

夜开看着仓皇而逃的项瓷,看着她带上了门。

小七什么都懂,看,还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

夜开的眼一下子红了,仰头望天,抬手覆盖在眼睛上。

他昨夜里还在想着,要如何把小七拐上手。

可听着她放肆而又愤怒的哭声时,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卑鄙。

因为自己喜欢,所以就要强迫她接受自己?

自己这哪叫喜欢,这叫抢夺,和那个拦路抢劫他们镖车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自己喜欢就要强迫她,那她的喜欢谁来保护?

真要对她好,就别缠着她,别让她哭泣,那才是真的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