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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南明谍影 > 第604章 你找了个好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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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世勋扭头看向洪山海,意味深长地笑道:“洪叔,你适才刻意提到,二月廿二那晚,你在那场扩大会议结束后回宅子里独自喝闷酒,莫非是那晚出现了甚其他的人或事,才导致你带着你的嫡系人马离开东安城去到芦洪市?”

洪山海的虎目中划过一丝欣赏之色,他举目远眺感叹道:“你小子找了个好岳丈啊!”

唐世勋嘴角不禁一抽,这可真是莫名其妙的答非所问。

在他魂穿之前,这具身体只有一个发妻郑氏,而郑氏之父自然是他的岳丈,但他可不晓得这位岳父大人如今在何处又是否尚在人世。

在他魂穿以后则正赶上与嫂嫂周氏一同逃难之时,为了安全才以夫妻相称而已。

除此之外真正与他有过夫妻之实的只有韩伊人,但她爹爹早已不在人世。

而之前洪山海给他看的那块古拙的铜腰牌上刻着个‘颜’字,他已猜到洪山海所说的‘他的好岳丈’,指的该是阿梓的亲爹、广西陡军的副指挥使颜兆丁。

于是唐世勋苦笑着解释道:“洪叔,在去年冬季广西兵支援东安城之后,在下本是答应阿梓在冬至那日去拜见她爹爹颜兆丁大人,可巧的是就在冬至那日凌晨,颜大人的船队在湘江上被献贼给突袭且他被俘虏了,之后在下又离开了东安城,因此在下与颜大人还素未谋面,又岂敢称他为岳父?”

洪山海听罢一愣,他不禁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都还未跟兆丁兄见过面?那你究竟给他的宝贝女儿灌了甚迷魂汤?她都还没过门就如此向着你?”

唐世勋洒脱地耸了耸肩,一脸诚挚地说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不过我俩确实是情投意合,待到时机成熟我定会去迎娶她!”

“哈哈哈哈!好,到时老夫便陪你去迎亲,再跟兆丁兄痛饮一场!”洪山海豪迈地仰头大笑,随后他也不再废话,继续讲述那晚发生的事。

二月廿二那晚,正当洪山海极为烦闷地在家独自饮酒时,他的侍卫来报,广西陡军的百户颜俊尧带着个未透露姓名的男子求见。

当时洪山海很是纳闷,他听说过颜俊尧,毕竟整个东安县境内就只剩颜俊尧等几个广西兵,且谁都晓得颜俊尧是留下来帮广西都司同知吕大人、陡军的颜副指挥使等十余位广西三司的官员和将领们打理生意的。

可颜俊尧为何突然深夜来拜访他洪山海?且还带着个未透露姓名的男子?

洪山海本就不是个喜欢交际的人,且自从去年冬季的东安城防御战之后他就因身受重伤而居家静养,之后无论是广西兵的驰援、陈建志与广西杨总兵的兵分两路东征北战等等,洪山海全都没有参与。

在洪山海养伤期间,除了黑土岭的将领们来探望他以外,广西将领中也有一人来过,那就是广西陡军的副指挥使颜兆丁。

当颜兆丁被侄儿颜俊臣等人从湘口关救出来以后,今年过年时也在东安城内养伤,颜兆丁曾以慕名为由来探望过洪山海,而且不到半个月便来探望了五次。

之所以总是颜兆丁来探望洪山海,这倒不是洪山海不懂礼数,而是他伤势未愈根本下不了床,而当他能下床走动时都已到了正月底,那时颜兆丁等人都已经回广西去了。

在正月十三,即广西兵全面撤离的前两日,颜兆丁最后一次来拜访洪山海,且他还带着女儿梓玉、侄儿俊臣和俊尧等人一起来给洪山海拜个晚年,这也算是来辞行了,那是洪山海第一次见到颜兆丁的子侄辈。

虽然洪山海不喜尔虞我诈,但这可不代表他脑子不好用,否则他也爬不到参将的位子上来,因此他很纳闷,这颜兆丁与他非亲非故的又不相统属,且还是个副指挥使,为何要纡尊降贵地来与他亲近?

因此洪山海曾隐晦地问颜兆丁,不知兆丁兄是否有甚需要小弟帮忙的地方?

颜兆丁则豪爽地说是仰慕洪山海,想与他这等英雄人物结交云云,却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

故而洪山海也是真心与颜兆丁交好,没错,他就喜欢这等没有利益来往的纯粹友谊。

而颜俊尧在二月廿二夜里的突然拜访,无疑让本就心情郁闷的洪山海更增一分烦躁。

洪山海自然认为颜俊尧是想借用其叔叔颜兆丁的关系而来有求于他,于是他让侍卫去婉言谢绝颜俊尧,就说是夜太深他已歇息了云云。

谁知过了不一会儿,侍卫又一脸古怪地走了回来,且侍卫的手中多了一块古拙的铜腰牌和两封信。

虽然洪山海当晚的心情很不好,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了眼那块铜腰牌,只见腰牌上刻着‘苍梧水师、千总、颜俊克’等字样。

苍梧乃是广西梧州府的府治所在地,是广西的东部第一重镇,而苍梧县以东便是广东的肇庆府。

洪山海看到这腰牌后不禁有些好奇,当广西兵来支援东安城时,苍梧水师的战船虽无法开过来,但水师可是来了不少人,可这都二月下旬了,难道这个颜俊克还未返回广西去?

随后洪山海展开第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广西苍梧水师的指挥使写给颜俊克的,内容大意为广东臬司衙门的佥事、广东‘韶南兵备道兼分巡道’的兵宪徐大人因家父仙逝,在二月初一要回乡丁忧,他的家乡在广西桂林府的府城临桂,因此让苍梧水师的千总颜俊克准备好船只,待到徐大人由广东肇庆府进入广西梧州府之后负责护送他返乡云云。

莫要看兵备道的兵宪大人是由臬司衙门,即按察司的官员所充任,但兵宪的职权既重且多,如分理道内军务、操练军队与民壮、缉捕盗贼镇压民乱、管理道内的卫所之兵马钱粮、巡视道内的江河湖海之防御等等。

何况兵备道几乎算得上是升任总督或巡抚的必经之职,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大多数督抚们都曾有过兵备道的经历。

这可是一路兵备道的兵宪大人啊!洪山海当时极为惊讶,因他乃是湖广的靖州参将,而靖州亦有‘靖州兵备道’。

他洪山海之所以能当上参将,当初走的就是靖州兵备道兵宪大人的路子,他深知兵宪的职权之重、人脉和路子又有多广。

通过第一封信,洪山海只知道二月初一‘韶南兵备道’的兵宪徐大人在回乡丁忧时,经过梧州府时由苍梧水师所护送,且那千总颜俊克该是一路护送徐大人抵达了桂林府城。

不过洪山海不明白为何颜俊克会来到永州府的东安城?又为何把这封信交给他看?

因此洪山海赶紧打开第二个信封,只见里边有三张笔迹不同的信纸,第一张是由广西都司同知吕大人写给广西陡军副指挥使颜兆丁的信。

吕老大人在信中称颜兆丁为贤弟,他说广西巡抚陈大人已收到他的推荐信,酌情调派颜俊克之事已有眉目云云。

第二张纸是家书的形式,该信由广东‘韶南兵备道’的兵宪徐大人所写,收信人也是颜兆丁。

徐大人在信中的措辞比吕大人更为亲切,他称颜兆丁为妹夫,他在信中说已收到苍梧水师指挥使大人的回信,同意让其麾下千总颜俊克暂缓回苍梧云云。

第三张纸则是一道由广西巡抚陈大人写给颜俊克的手令,日期是二月十九。

该手令的大意为,鉴于桂北之局势依旧变幻莫测,而桂东与桂南的各部水师战船皆难以渡过灵渠去往全州布防,恰逢苍梧水师千总颜俊克护送广东‘韶南兵备道’的兵宪徐大人回桂林府城丁忧,且俊克在跟随杨总兵赴湘作战期间表现甚佳,因此特委派苍梧水师千总颜俊克就近前往全州城,以帮助全州守御千户所黄千户操练水军云云。

至于说颜俊克要被委派至全州城多久,手令上写的很含糊,而且巡抚陈大人还在手令末尾写了句耐人寻味的话,若遇紧要之事可向巡抚衙门正式呈文。

何谓‘紧要之事’?为何要以严肃的对公呈文之形式上报?

当洪山海看完这三张信纸之后是既惊讶又疑惑,他如何还看不出颜俊克的‘敲门砖’分量之重?

洪山海很明白,将颜俊克留在桂林府并被委派至全州城乃是颜兆丁在牵线搭桥,且颜兆丁为了此次调派必然动用了极多的人脉关系,这绝不仅仅只是吕大人和徐大人的两封推荐信而已。

再有,洪山海所看到的吕大人和许大人的那两张信纸的内容并不完整,亦即是说那两封信肯定还有其他内容,只不过颜俊克并未拿出来给洪山海看罢了。

虽说这些信中的内容都是广西的军政之事,与洪山海扯不上关系,但桂林府城距离东安城可是有近四百里地!即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也需两到三日。

那道手令是广西陈巡抚于二月十九所写,而颜俊克来拜访洪山海是二月廿二的夜晚,可见颜俊克是接到手令后立刻由桂林府城临桂出发,且他该是连全州城都没进就直接由官道赶来了东安城。

为何颜俊克要如此急切地见他洪山海?而且是如此秘密的拜访?

于是洪山海也不再迟疑,立刻起身去大门口亲自迎接颜俊克、颜俊尧二人。

当三人在书房内就坐之后,颜俊尧开门见山道,他的堂兄颜俊克此次是秘密前来拜访洪参将,无论全州城还是东安城的军政要员们,没有任何人知晓。

只是这开场之话就吊足了洪山海的胃口,于是他笑着答道:‘老夫只不过是东安城官兵当中的边缘人物,承蒙兆丁兄看得起,两位贤侄有何要事直说便是。’

而后颜俊克说,他的确是受四叔颜兆丁之嘱托而来,这既有私事也有公事云云。

那晚,洪山海与俊克、俊尧深谈了一整宿,正是在那次深谈之后,洪山海决定脱离东安城的官兵体系。

二月廿三的清晨,颜俊克悄然离开了东安城,而洪山海则私下联络了他的嫡系精锐,即他麾下仅剩的二百余靖州兵。

当日夜里,在颜俊尧的帮助下,洪山海率部悄悄离开东安城,并于二月廿四渡过芦洪江去到了芦洪市的码头上。

唐世勋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快速记录,然而洪山海却突然看向远方没了下文,这不禁让唐世勋剑眉微皱。

这不是吊人胃口吗?颜俊克的私事和公事都是什么?为何洪山海跟俊尧、俊克聊了一晚上之后就决定离开东安城?

唐世勋虽还未听个明明白白,但既然颜俊克是受了其四叔颜兆丁的嘱托而去拜访洪山海,且颜兆丁如此大费周章地动用各种关系把颜俊克留在桂林府,唐世勋隐约感到这些事该是跟他有关。

且他敢肯定这不是他的‘好岳丈’颜兆丁在帮他,而是阿梓在帮他谋划着何事。

想到阿梓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还有她在离开零陵城时与他的深情吻别,唐世勋不禁有些恍惚,他何德何能让阿梓如此倾心?

旋即唐世勋又赶紧深呼吸调整心态,这两日他的脑壳总会时不时的恍惚,且一旦恍惚后就变得很是多愁善感,莫非是被雷东山那混小子用毒箭射伤所导致的后遗症?

虽然洪山海还有很多事没说,但唐世勋已是从洪山海的话中听出了太多耐人寻味的信息。

随即唐世勋又想到之前洪山海给他看的那块刻着个‘颜’字的古拙铜腰牌,当时他就猜想这该是陡军颜家的腰牌,但陡军颜家的腰牌为何会在洪山海手里?

此时再一琢磨,唐世勋的眼皮子不禁一跳,莫非,有某个颜家人混在洪山海的二百余靖州兵当中?

洪山海此时却依旧神色凝重地看着东边,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对劲!”

唐世勋扭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时,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尖锐而有节奏的‘啾、啾’竹哨声!

竹哨声来自鹅子岗东边二里地外山岭下的枫木冲!只见那枫木冲营地内的了望塔上,一杆红色的旗帜正在左右摇晃,面对的方向正是鹅子岗。

洪山海一脸严肃地低喝道:“是献贼在跟这烽火台打旗语!”

唐世勋亦是明了,正当他要叫人之时,一道如鬼魅般的灰影奔至烽火台外的平地,灰影越过蹲在地上说话的黄爷和雷盛等人,一个闪身便跃入了了望塔内。

“有刺客!”黄爷一声暴喝,抽出刀便冲向了望塔,雷盛、雍二和好些个带刀侍卫亦是惊得赶紧拔刀跟上。

赖豪倒是想动,可他如唐世勋一样中过毒箭,反应时不时的便会有些迟缓,等他站起身来时,却见那灰衣人已在望台之上。

他吓得一屁股又跌坐回地上,吊角眼中已满是惊恐之色,这仗还未真个开打,难道公子就要死于刺客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