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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安心地入睡。

直到天边一线阳光的出现,昏暗的城市逐渐转向光明。

眼见外面的天越来越亮,而楼上的人却还没有下来,谭萱到底是止不住担心,想要上楼去看看情况。

这一次,那些丧尸没有再拦着她,就那么让她上去了。

李寒见状,连忙跟上了她。

在大堂里坐着的柳叶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还是一起跟着上去了。

不过三人也不知道唐今到底带着路迩一进了哪个房间,只能慢慢地找,等他们找到三楼的时候,就看见小孩坐在楼梯上,托着脸,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谭萱连忙问他:“小海,你师父跟小路哥呢?”

小孩抬起头,道:“他们还没有出来……”

他指了指一个房间,声音闷闷的:“已经一晚上了。”

看他精神不济的样子,谭萱不由得关心道:“小海,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吗?”

小孩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待会等你师父出来了我们喊你。”心疼孩子,谭萱拉了下李寒,“你先带小海去休息会吧,他才几岁呢就这么熬一晚上……”

小孩却摇摇头拒绝了他们,“我等师父和路哥出来了再睡。”

“这……”

两人又劝了会,但小孩倔强,谭萱和李寒也不好管他,没办法,也只能同意他就这么等着了。

不过几人看着那紧锁着房门的房间,却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八个小时……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

凝结在墙壁四周的厚厚冰层依然不断地冒出寒气,浴室里的温度低到了极点。

但随着室外气温的逐渐升高,房间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地上升,墙壁四周的冰渐渐开始融化。

慢慢地,凝结在天花板上的冰层也开始溶解,凝聚的水珠倏地滴落在浴室地板上,发出一声声啪嗒啪嗒的声音。

依偎在浴缸里的两人却睡得熟,并没有被这些细微的声音吵醒。

直到一滴凝聚在天花板上的水珠缓缓流动,忽地滴落,重重砸在了少年的眉心。

带着寒气的水滴顺着眉心慢慢淌过眼睫,少年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半晌,缓缓睁开。

冰凉的水流入眼眶,路迩一下意识闭了下眼睛才又重新睁开。

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第二个感觉就是头有点痛。

第三个感觉就是身上有点酸。

还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的少年就忍不住扭了下腰,翻了下身。

一翻身路迩一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红眼睛。

唐今看着少年那双已然恢复成墨色的眼睛,顿时一松,凑过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像抱心爱的娃娃那样将人抱着蹭了起来。

老婆还是热的,好耶。

但莫名其妙被蹭的路迩一却是懵了,他有些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子,半晌,终于意识过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和某只丧尸,一起挤在浴缸里——还是,他浑身上下连一块布料都没有情况。

而且某只丧尸还在抱着他又亲又蹭的耍流氓。

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将脑海里的其余想法全都压过,路迩一从唐今怀里抽出手去推她,“你——”

少年脸一瞬间就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一样,他身上也开始冒热气,漆黑的眸里也出现了平时在他身上很少出现的羞恼情绪。

不管少年现在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个什么样,但在某只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本身食量就很大的丧尸眼里,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有些格外的……

可口。

唐今一个没忍住,就一口咬上了少年又白又红的脸颊。

路迩一瞬间石化了。

……

“砰——”

紧锁的房门被猛地一脚踹开。

坐在走廊里的几人都惊了一下,齐刷刷回过头一看,就看见那只匆忙扯了条床单遮住下半身,脸上还带着牙印和不知名透明液体的少年咬牙冲了出来。

“路、路哥?”李寒不由得喊了一句。

看见几人,本就羞耻得整个人都在泛红的路迩一下意识将床单拉起挡住了胸腹,快要滴血的耳朵越发的红,但他余光一扫,看见柳叶,那双带着水色的黑眸里又隐隐多了分烦躁。

他现在没穿衣服,也不好在两个女生面前多留,应了一声后就扭头下楼去找衣服了。

小孩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朝着那被踹开房门的房间里跑了过去。

“路哥这是没事了吧?”谭萱不由得问了一句。

“应该是?大佬呢?”李寒探头看了一眼。

唐今正好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出,迎面撞上冲过来的小孩,就顺手将人抱了起来。

“师父!”小孩看了看她,“你身上怎么都湿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换衣服啊?师父你要是没事就放我下来吧,我去看看路哥。”

唐今敲了他脑袋一下,还是把他放下了。

等在房间外面的几人看见唐今走出来的时候,也安心了不少。

唐今简单跟柳叶说了两句话,就去越野车里拿换洗衣服了。

这一去就正好撞上了刚好换完衣服的路迩一。

少年脸颊上那个被她咬出来的牙印这会还留着一点点痕迹,不过他看起来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就算是看见唐今也没有太多的反应,直接绕过唐今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唐今不由得看了他两眼。

怎么着……弄个丧尸化还能断片了?

唐今摸了摸下巴,也没再往下想,进车里换衣服去了。

……

在转过身后,路迩一的脸上才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现在就是猴子屁股也不一定能有他的脸红。

走着走着,路迩一就拐进酒店隔壁的小路里。

他忍不住靠着墙蹲了下来,将脑袋埋了下去。

如果这会有人来,估计还能看见从少年头顶慢慢升腾起的热气。

身体里的痛苦还隐隐残留着,那种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将钉子不断钉入体内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在那种情况下唯一能让他稍微忘记一点痛苦的方式就是……

昨晚的记忆清晰的连他们到底接了几次吻路迩一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之前那种碰碰嘴唇的吻还能说成是朋友间的吻,那昨晚的……

在一片纷杂混乱的思绪中,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越来越清晰。

无法控制的焦躁与烦闷,对另一个人突生出的敌意……

……

许久,路迩一才慢慢站起身,往外走。

但走到一半,他就又停了下来。

面对着面前的墙壁,半晌,路迩一忍不住地用脑袋一下下地敲了起来——再不找点什么方式发泄,他就要郁结于心了。

脑海里闪过的一会是某只丧尸对他亲亲抱抱的画面,一会又是某只丧尸跟其他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心脏一会忽地收紧,一会又猛地下坠。

耳边不断地响着那些他曾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你是个好丧尸。”

——“如果你真的想要老婆,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

伴随着一声一声沉闷的,越来越重的“咚”,郁闷至极的少年一下一下地用脑袋锤着墙。

朋友、朋友、朋友——我让你朋友、朋友、朋友……

随着少年的力气越来越重,墙壁上,几道裂缝宛如蜘蛛网一般散开,被砸出的水泥块飞溅到地面,遭受着重击的墙面凹陷得越来越严重。

刚好换完衣服,听见声音就好奇探头看了一下的某只丧尸:……

半晌,唐今默默收回脑袋走进了酒店。

幸好刚刚咬的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