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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新,你跟小姚这是去逛百货大楼吗?”清晨,姚玉玲罕见的起了个大早,手里攥着乘警大队给她的补偿——一卷钱和一卷布票,叫上汪新就要奔向哈城的百货大楼。

据说那里有很多时兴又漂亮的衣服和布料。

可是,两人刚刚迈出乘务员公寓,就被牛大力叫住了,还问出了这句话。

很可能属于两人的曼妙旅程就要泡汤,两人顿时觉得有些扫兴。

汪新皱了皱眉,转身对牛大力道:“不是,我跟姚儿是要去吃早饭,姚儿她嘴馋了,我带她喝个豆浆吃个油条去。”

“我也去。”牛大力呲着个大牙道。

“你不是吃过了吗?”汪新不悦道:“我刚刚看到你去食堂了。

再说列车工作人员是不得轻易离开乘务员公寓的。

我跟姚儿是领导特批的。

你给陆车长说过了吗?”

“嘿嘿。”牛大力傻笑着,好似根本没看到汪新和姚玉玲的不欢迎,他道:“不用说,老陆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何况,你也知道我的饭量,食堂今天煮的是稀粥,炒得是白菜,我怎么可能吃得饱。

正好你们去吃,我也跟着吃上点。

不然待会返程哪有力气铲煤。

吃完了我还想去百货大楼给我妈买个线衣线裤。

你们去不?去的话我们一起去。”

汪新和姚玉玲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遇到一个厚脸皮之人可真可怕。

“既然这样,我去看看小年去不去。”汪新道。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子逛街,他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到时候别让别人拿这件事说姚儿。

再说叫上小年,还可以让小年瞅准机会把牛大力这个牛皮糖带走,别烦他跟小姚。

于是他对姚玉玲道:“姚儿,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叫叫小年。

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嗯,去吧。”姚玉玲答应道。

目送着汪新离去后,牛大力几步上前来,觍着脸对姚玉玲道:“姚儿,我今天要给我妈买线裤,你能不能替我看一下。

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啊。”

“不能。”姚玉玲直接拒绝道“还有,不要叫我姚儿。

这是汪新叫的。”

“为什么?”牛大力心灰意败道:“就算做不成情侣,可是我们还是相处这么久的朋友。

这样的小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吗?”

“牛大力,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给你母亲挑贴身的衣物这件事我一个跟她无亲无故的外人适不适合干,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怕我前脚给你帮了忙,后脚又会传出什么流言。

我可承受不起。”

“小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牛大力受伤道。

“有前科的不是吗?要不要我再给你细细回忆一下蛋王的事情。”姚玉玲毫不留情道。

提到这件事,牛大力面露窘态。

他讷讷道:“这件事你还记着啊。”可是很快他又理直气壮起来,他道:“你明白的啊,那件事不能完全怪我,我那是为了保护你,谭小厌的事情你不是知道了吗?”

“可是,事实是,到头来,你不但没拦住谭小厌,你还自己给我泼了盆脏水。

却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你不觉得受之有愧吗?”姚玉玲忍不住讥讽道。

“小姚,我只不过是想给我母亲买个线衣线裤而已。

你何必翻出这么多旧事,同事之间帮个忙都不愿意吗?”牛大力似是被姚玉玲刺激到了,声音骤然变得大了起来。

因而这句话被好几个在此休息的列车工作人员听到了。

姚玉玲不想被当猴看,转了个身子就要离牛大力远一点。

离开前,她道:“你可以说得再大声一点。

你妈是不能动弹了吗?贴身里衣这种事也需要你置办。

你当真以为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喊这么大声。”

“这有什么的,那是我妈,他生了我养了我,我还需要忌讳这些吗?

给她买个里面穿得衣服而已,怎么就被你说得好像是违反了人伦一样。”牛大力道。

他不明白,小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姚玉玲有些心累,她揉了揉额头,道:“牛大力,两个三观不合的人就不要争来争去没完没了的了。”

说完,她很快意识到,牛大力估计是不知道什么是三观的,就道:“算了。”

恰好这事,汪新到了,姚玉玲直接奔向他,道:“汪新,你以后能不能别把我跟牛大力丢在一块了。

那次事情过后,我对他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他说什么我都想发火,对他没了包容,没了体谅,看他那那都不顺眼。

还有,你别劝让我忍,我不想忍。

我不想做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善解人意是什么鬼东西,委屈自己,让别人开心吗?

我自己开心不好吗?”

汪新听她这么说,笑了,道:“你小声点,你又在挑战大多数人的神经。”

他道:“是我的大意,姚儿,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又道:“我们走吧,先去吃饭,再去逛百货大楼。”

随后,他又对蔡小年道:“小年,我们走吧。”

四个人去了一个在本地很有名的包子店,叫做张包铺,据说已经开了五六十年了,民国时期就存在了。

里面的排骨包子,豆腐包子是一绝。

当然也有豆浆和油条。

但进去后,汪新和蔡小年都没有点豆浆和油条的打算,既然来了,当然是要尝尝这里的排骨包子和豆腐包子。

牛大力却迟疑了,他把卢学林给姚玉玲的感谢款还了之后,吴婶几次三番的上门让他赔她的蛋王。

说十块钱那够。

他不给,吴婶就会闹,她闹了几次下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段里对他的重视降低了。

以前,他虽然是司煤工,但他是被当做副司机和司机培养的。

吴婶闹了几次后,段上就专门配了一个人在他们车头。

据说以前是在部队开车的,退役了就被分配过来了。

都不用从司煤工干起,他每天就坐在蔡司机和吴副司机的后面,专门向他们学习开火车的技术。

牛大力看到这一切之后,才意识到他的前程完了。

搞不好一辈子就要做一个司煤工了。

于是,吓得赶紧从老家母亲那里要了二十块钱又送给了吴婶。

吴婶才平息下来。

可是,母亲说给了他钱,她连买贴身衣服的钱都没有了,让他在外面想办法给他弄一套贴身衣服过来。

他又求爷爷告奶奶借了几块钱给母亲买衣服。

所以,他很穷,很穷很穷,压根儿吃不起肉包子。

可又不想在姚玉玲面前失了面子,就对汪新和蔡小年道:“你们花那冤枉钱干啥,这做得再好吃还能有小姚做的好吃。

小姚不是得了几斤肉的奖励吗?让小姚做给我们吃多好。

在这我们吃个油条顶个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