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对着沙盘仔细思索。
“如今我岳父主动替皇家分忧，支出了大量钱财，我原本还觉得这法子做的好，保了一家子大小的性命，如今再看……却是一步险棋啊。”
“这事无解……”
知道出军费的人家是甄家，薛蟠心里就有数了。
自从他父亲死后，家里的买卖就是由管事掌柜们在处理。
他年纪太小，丁忧三年刚出来不久，就被冯渊的事逼的出了老家。
而他家在金陵的买卖，除了家族掌管的部分，其他都落到了金陵地头蛇甄家的手里。
如今再看，冯渊老仆敢告他的事，到是有甄家在里面做套的样子。
薛蟠被挤了出去，这些年，他二叔家也出了事。因此薛家在江南的产业都崩了盘。
加上民间闹起义，各处盗匪不断。薛家在江南的田地也遭了灾，这两年也都是在赔本。
因此薛家已经收缩田地，铺子也关停了好几处。等薛蝌的父亲再一死，他们薛家的产业就成不了气候了。
水溶原本也没想从薛蟠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他跟好几个谋士探讨过，甄家打一开始，就是太上皇在江南养的大鳄。
甄家就算不主动替皇家分忧，太上皇也会想办法叫皇帝对甄家动刀子的。
可惜，他才娶的媳妇，这还没帮衬自己一点呢！
“除非……”
“嗯？有屁快放！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水溶见事情有转机，也很好奇薛蟠的计谋。
薛蟠左右看看，见旁人都离他们老远，这才凑到水溶耳边道：“除非大人能有所作为。”
“我能做什么？”
水溶只当薛蟠是在故弄玄虚。
“这事还真要大人来做。”
这钱花了，肯定要看钱花在了哪里。
如今这兵将用的是老北静王在封地养的人，督战的是薛蟠的舅舅王子腾。
既然战事打成如今这个地步，说明两方气势是大差不差的。
这种情况下，两边只能胶着，除非一方能把另一方麻利的打败了。
“大人如今是喜欢赢还是喜欢输呢？”
虽然薛蟠如今已经能控制魔气，但还是受了影响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外面受苦的草民真的跟草木一般。虽然知道败仗肯定会放异族过关南下，但为了能叫水溶早一天当上王爷，薛蟠还是献出了毒计。
“王爷叫人在山海关放放水，引北面异族打到京城……”
“你在说什么胡话？”
水溶认可薛蟠之前所说的，把战事打大一些，你来我往整出个困境来，但绝不允许自己当叛徒，直接放外族南下。
“不输一场大的，怎么能赢呢？”
薛蟠其实更想逼水溶造反，但老北静王死水溶都是选择蛰伏，就更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反叛了。
但这在薛蟠看来，这战事太消磨人了。
因两方势力差距不大，必定拿十二分的精神来对抗。
北边异族能打游击，而且他们打是为了掠夺保障生命的东西，为了子女和个人的生命，也会突飞猛进，一路奋力争杀的。
而朝廷这一边，打的是攻防战。
为了防止异族打到皇庭，王子腾都是引着刺史们把兵力放在山海关一带。
平安州的节度使云光，还有永兴节度使冯胖子，都缺钱少人的，如今都靠“坑蒙拐骗”挣军费了，还在一直坚持着……
这样看来，不如输一场大的，叫太上皇停了修皇陵，叫皇帝停了选秀。
若是能迁宫一起回金陵，那国朝还能再延一些寿命。
现在朝堂的问题，就是皇帝的精锐在外打生打死，消耗的厉害。内里派系争斗不断，相互算计。
等皇帝后面没了钱，就忍不住拿贾家这种“驴屎蛋子”挤油水，这日子过起来，就真没盼头了。
薛蟠从上辈子就想挽救贾家，挽救朝廷，但上一辈子没成，如今还想试试。
“皇朝承平已久，很多人都不知道战事是什么样子了。”
内里能打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只懂“内卷”，看不见山雨欲来风满楼，国家的精锐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吗？
“你是说？”
水溶想了一下，确实，从皇帝开始算起，多少人没经历战事了？
他作为王爷的继承者，也是上战场见过厮杀的。
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除了记得会死人，人类很渺小之外，并没有把国家荣辱放在眼里。
他们似乎都抱着侥幸，希望侥幸得天神眷顾，能叫异族自取灭亡，不用他们费精力和功夫。
“甄家如今肯定后悔了，但战事一天不打完，他们就没精力管别的事。”
“而且甄家也不平静，老太妃只念嫡枝，只看中甄大人一人。可旁枝的三老爷四老爷年纪也都大了，也该有开枝散叶的心了。”
“只要有一人在背后捅刀子，甄家绝对会分崩离析。到时候皇家若是觉得他们没用，不爱惜了，等待甄家的只能是被抄家。”
“到时候皇家收拾残局，又有钱支撑一段时间。对战事押注越多，就越拖累的整个身体不能前行。”
“若是大人想为国家计，真该给战事扎一针，叫他们透透气的。”
水溶仰头看天，这事他一时做不了主。
因为放人进来确实容易，但万一出错，他就是罪人了。
“战事一打起来，没个三五年，根本搏不出个冠军来。”
“除非大人本来就想好了要保留实力，等朝廷拼出个残废身子，大人摇身一变，东山再起。反正在哪里当王爷不是当呢……”
“你疑心我！”
水溶猛然看向薛蟠，就见他还是一脸黏糊糊，肉麻兮兮的谄媚笑容，像是他刚才的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口。
水溶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你拿这个来压我……”
“不是，大人误会了。我选大人，谋的就是个未来。若是大人有野心，我自然更欢喜。毕竟若是算起来，哪里有比从龙之功更大的功呢？我想光宗耀祖，这个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族上不敢出注，才叫我家垫了底，如今我看好大人，自然是看中大人有无限可能……我在等主公选个最好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