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太上皇聪明了一辈子的人，如何不知道惜春的心思。说起来，这事虽然有大过，但却不算是大错。
他朝地上趴伏着的人看了一眼，又看向惜春，攥着惜春给他的石头珍珠起身离开。
跟随他一起来的大队人马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惜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禁有些诧异。
太上皇今天的心情这么好吗？居然什么罚都没有，就放过她们了。
“小主，您去干什么去了？吓死奴婢们了。”
留在殿内的宫人一拥而上，拽着惜春叫她解释。又软硬兼施的求饶，叫惜春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做了。
“我不过是睡不着，出去瞧人去了。”
惜春有心厚赏小胡子，若不是他拖延了时间，自己也不能回来的这么及时。若是被太上皇在外面抓住了，宁国府都会跟着倒霉的。
她踮脚朝周围寻去，发现小胡子早就在众人围上来时就偷偷退场了。
惜春没瞧见他，就猜出来他如今的心思。不过小胡子如今确实不用留这里了，他做了这么大功劳，惜春必定不会忘记他的。
“谁给小胡子带瓶好药去，他也是受的我的指使，不想拖累了你们。我以后必定不再犯的，你们这些跟着我受了委屈的，也是个个有赏！”
惜春把手里攥着的珍珠也散了出去，当个彩头，至于其他赏赐，都交由大宫女取了惜春的宝箱挨个下发。
惜春又把那块宝石原石拿了出来，递给身旁的大宫女，吩咐道：
“把这个也给小胡子带去，就说怪我连累他挨打了。”
“小主娘娘不必担心，他们小太监都是从小打着长大的，能替主子挨罚，还是他的福气。”
大宫女因祸得福得了重赏，心里也是开心。见石头灰扑扑的，不如她的珍珠贵重，便含笑答应了。
惜春见这一难过去了，此后几天自然老实多了。
夜里，一个小身影贴着墙根来到太上皇的大明宫奉天殿内，他老人家早已经等在里面了。
殿内还是云雾缭绕，丹药生香。
太上皇正拿着一本《道德经》斜坐在贵妃榻上，就着夜明珠的光线在闲闲看着。
“来了～”
见小山子到来，他也不抬头，只继续悠闲的翻着书看。这书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还是觉得常看常新。
他从来不是什么傻子，但却更容易陷进聪明人的悲哀里。
“是！”
这里的小胡子却没了在惜春那里的凄惨柔弱，他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跪着，但脊梁骨挺的笔直。
这可一点都不像小太监的模样了。
“好不好玩，还要不要再玩？”
小胡子感受着后背轻微的刺痛，还是笑道：“要玩，父皇，这一局是我赢了。”
“哼～”
太上皇笑了出来，用书指了指他。这个跟柔福公主同时出生的十四子不止继承了他的样貌，还继承了他的脾气，两人都是爱拿人取乐的。
可惜就是生的太晚了些，要不然，太上皇可能就把皇位都传给他了。
“也罢，既然你喜欢她，我就留给你玩，反正我已经知天命，也没法从你皇帝哥哥那里给你抢东西过来了。”
“不用父皇给我抢，我会自己去争。”小胡子凑近太上皇，直接上了榻。
“父皇你居然真叫人打，我背上好疼～”
太上皇顺手揉着小儿子的头，静享天伦。他临退位时，忽然得了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这极大的振奋了他的心气，因此对这两个孩子，都是格外偏疼。
又因为小胡子是男孩，便把暗卫也给了他。这便宠的小儿子太过，打小胡闹惯了，像这种拿人取乐的事，他们已经玩上瘾了。
惜春的明川商行，还是他查出来告诉太上皇的，否则太上皇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盯着一个小孩子呢？
因此惜春是太上皇给小胡子找的“玩具”，才找了这么个借口留在了宫里。
“爹爹怎么又看这本书？”
小胡子也是天生聪慧，但跟着太上皇学歪了性子。别人都是从孔孟之道开始学起，他却是从老庄开始认字的。
“因为这本书大有裨益啊。”
太上皇把他看到的道德经第三十篇指给小胡子看，“我考一考你，这物壮则老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不是在说事物发展都是盛极必衰的原理吗？父皇也跟儿臣说过，这是规则，不能改变的。”
“是啊！这圣人都是只能看着不能改变，更何况我们这种普通人呢？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太上皇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又觉得没让他做皇帝是个好事。
如今国朝不是聪明人就能挽得了天倾的，他自认聪明到了极点都不能做到，他这几个皇子就更不行了。
“我叫皇儿查的，看天下哪里的英雄能起事，皇儿查的如何了？”
小胡子一见问这个，便有些心虚，他最近就顾着看惜春了。
“南边咱们老家处没多少能人，可见还都是支持咱们家的。就是海上和北边草原来的野蛮人，叫人摸不着头脑。”
小胡子一直以为他们家里养出来的是“盅王”，不想却只是“蛀虫”。反而外面的那些“野生的”，才真的有跟国朝竞争的本事。
他养的望气术士，也说龙气移去了北方，因此他才想着叫皇帝哥哥多在北方存兵。
可如今再一看，还是南边受的灾情最重，不说南边有“民变”的苗头，更是忽然冒出来明川商行这么个鬼东西。
明川商行本身叫商行，但却是类似一个宗教团体。它里面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借行商为外表聚拢成一个团队。
里面的人，居然宣传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古里怪气的，又让人忍不住细看。
他原本打算把这群“邪魔外道”直接给打杀了的，但汇报给父皇后，太上皇却偏让他给留着。
太上皇说这些人很好玩，完全偏离了正常人，既然与众不同，就要保留好好的研究。
当他知道这是宁国府的贾敬鼓捣出来的东西，还十分的满意。他认为贾敬同他差不多，能有这个本事，确实比旁人强好些。
因此太上皇便针对贾家仔细研究起来，最近的计谋也开始偏向贾家。
而小胡子的注意力却都被惜春给吸引了，他想不到，这小队伍里居然有个和他差不多的存在，那就是小惜春。
一个女孩子居然有这个本事？比他姐姐柔福公主都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