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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有口无心,却说出了贾母最担心的事,这要是因为底下的那俩个畜牲闹的俩个儿子分了家,这可就真完了!

“混账!胡说什么?我还没死呢!”

贾母一时心口憋气,头一晕,身体就晃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赶忙都冲向了贾母。贾赦心头有话,也说不出来,转头拍了邢夫人一巴掌,叫贾母消气。

他这做儿子还是十分孝顺的。

贾母见贾赦对刚才邢夫人的话没上心,才略好了一些,因此强撑着要继续。

这已经不是小妾庶子做祸的小事了。

“我儿也别打她,左右是我这当娘的不好,可,可,你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啊。”

贾母依靠在鸳鸯怀里,伤怀落泪。

“你爹去的早,你二弟还小,他又是个书呆子。”

贾母拿帕子擦着眼泪,“你如今年纪也大了,也好几个孩子了,自然也知道为母的难处。”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能舍下哪一个?娘只能都拉扯一把!你弟弟不如你,你再怎么说也有爵位,你这个弟弟,唉!你看看他屋里的事,就知道他是个糊涂的。”

贾赦颇为不好意思起来,难得贾母会这么夸奖他,贬低弟弟。

“没有,没有,弟弟比我有学问。”

贾母擦泪的动作一顿,差点哭不下去了,但好在她也习惯了大儿子的憨,因此后面的动作都自然了。

“哎~你也有你的好处!我这做娘的,这么大的岁数了,能看见你们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你也知道你封爵时的难处,家人不和外人欺,咱们就连珍哥儿那边都一直好好的相处,更何况你们亲兄弟呢,啊,是不是?”

贾母拉住贾赦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一直有当哥哥的气度。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子女间被坏人离间。我那么多孩子,如今就只剩下你们兄妹三个了,要好好的,团结和睦才是。”

“就算你们要闹,也等我闭了眼再说。”

“哪里,哪里!母亲一定会长命百岁,看儿子们好一辈子呢!”

贾母几句话把贾赦说的泪流满面,触动不已;贾政以头抢地,痛哭悔恨;就是贾敏用帕子挡着脸,眼神灿灿哭不出来。

贾母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贾敏,她知道她这个女儿随她,精明着呢,自然不和这两个傻儿子一般。

若是老大能有贾敏这么聪明的话,还用得着她一把年纪去费心谋算吗?

“母亲,我错了,这就是我管家不严,叫那贱人恃宠生娇了!我绝不是宠妾灭妻的人。这赵姨娘,念她生育有功,便留她一命……打一百板子,送回老家田庄上去吧!”

“贾环也回老家吧!在庄子上读书也清静些!”

贾政下了狠心,不再留情,他话说出来,立刻得到了大家赞扬的眼神。

“啊!啊啊!一百板子?这是要奴家的命啊!老爷,老爷你不能这么狠心!”

赵姨娘之前被贾母的情况吸引了心神,还以为老太太气出个好歹后她就会被众人给遗忘了。

只要她的事情不及时处理,她就能歪缠着贾政对她从轻发落。

而且贾环处,她就没有担心过。

第一贾环虽然年纪小,却鬼精的很。

再一个,贾政就剩俩儿子了,还能把其中一个吃了不成?就宝玉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中用,以后贾家如何,还不都要看她环儿的?

谁成想贾母几句话就把贾家兄弟之间的“火山”给平了,贾政还要重罚她!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啊!老爷,老爷我给你生了俩孩子啊!啊!!!探春!三姑娘哎!你躲哪里去了?老爷要打死你娘我啊!”

原本贾政下令后,就有奴仆拿着罚具上来,但赵姨娘死死的扒着贾环,众仆人上前居然拉不开她们。

贾环也早见机不好,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又是什么老爷偏心,又是我们不过是被马道婆给骗了。

见仆人拉扯他娘他就喊疼,又骂探春这个姐姐不心疼姨娘,姨娘还不都是为了她,白生她了之类的话。完全不提这是因他嫉妒宝玉,才叫赵姨娘想的办法。

众人一时间经被他俩的无赖给唬住了!

“爹爹!”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喊声,众人一看,居然是探春。

她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去赵姨娘处没找到人,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爹爹!”

探春边流泪边走到堂前,将贾母丢下的供词捡起来看了一遍,才痛哭出来。

她跪在众人面前,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把赵姨娘和贾环的喊叫声都给压下去了。

“祖母、大伯、大伯母、姑姑爹爹……太太容禀,探春知道姨娘有错,而且还知道姨娘这是为了我!”

“因我不争气,没有去参加童生试,姨娘就以为是太太和宝玉阻了我的路。她看迎春姐姐靠着中试得了如意郎君,就眼红,觉得女儿若是去考,必定也能中。”

“她这是想瞎了心了……”

探春第一次痛恨自己在姨娘眼里争气聪明,若不是她显摆才干,姨娘也不会有这个贪心……

“我自己几斤几两,她一个不读书的人,自然不清楚。都是女儿没本事,女儿羡慕姐姐,才引得姨娘……请念在她也是一片慈母心上,减些刑吧,打一百板子,是真的会打死人的!”

她的眼泪流进脖颈中也顾不得擦一下,只求情道:“我不敢说姨娘没错!她受了马道婆唆使就敢谋害主母嫡子,必定是错的。”

“不过爹爹也了解姨娘,她脑袋再糊涂,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必定是马道婆糊弄了她……”

“对对对!就是马道婆的错!她还是宝玉的干娘呢,我哪里想到她会这么狠心!我就是想叫……出个丑罢了……”

赵姨娘见缝插针,但话说到最后也心虚了。她是真没想到马道婆的法术威力会这么大!早知道就早咒贾母去死了!

贾母一死,贾家不就乱了吗?凭她的本事,再去咒贾赦…贾琏…贾政、王夫人和宝玉,哪里能栽这么大跟头呢?

探春似乎察觉到她的恶意,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继续说道:

“但勾结外人谋害自己人,就是坏!就是蠢!姨娘如此都是为了我,我愿意领罚!只求老太太、爹爹、太太开恩,好歹留她一命。我愿意一起去老家庄子上,看着她们俩!”

探春脸朝地面行着大礼道,眼睛都愧疚的不敢看向王夫人和宝玉,“我愿意挨板子,愿意领罚!只求……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