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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绝是被两名侍卫架出去的,他早就忘记世子休息他就可以离开的事。直到婢女进来换灯烛,霍远才发现世子早就睡着,而祝绝跪在地上好似神游天外,怎么也叫不醒,这才命人架出去。

老鬼早早等在世子院外,见人出来了,看见祝绝连站都站不住,“哎哟”一声,连忙把人背起往住处赶。

直到屁股上一阵撕裂的刺疼,祝绝才如梦方醒,立马感觉到有人在褪他的裤子,条件反射般捂住腰带,身子恐惧地往后缩。可这一动,反而疼得更厉害,他忍不住低呼一声。

“唉,员外郎,你别动啊,你这伤得上药。”

祝绝这才看到是老鬼,但他还是不肯松手,“我自己能上,不劳烦您了。”

“都到这步田地,还矜持什么?在王府,尤其是世子面前当差,最好把无谓的自尊心收起来。”霍远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同情之意。

祝绝抬头,看着霍远,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若非他一再拱火,世子也不至于如此摧折他。

“你也不必这样看我,你想要脸,就得有本事要。否则,就老老实实做狗。”霍远将一瓶药塞在老鬼手中,“老三,用不着发怜悯,直接按住上药就行了。”

“哎,老大,你老这样,何必呢?”老鬼见祝绝似乎愣住了,将他拉过来趴下,祝绝这次没有反抗,“挨几下板子有什么的,我们这里谁没挨过啊,世子院里那刑凳就没几天空闲过,大家还不都是相互上药。何况别看这一小瓶,可是老大用了两个月俸禄向济民医馆的程老大夫买的,连点疤痕都不会留下,平常除非我们伤到脸,老大是万万舍不得。”

祝绝正咬紧牙忍受衣服和皮肉分离的痛苦,心里觉得有点可笑,这算什么?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提到济民医馆,他不由想到师傅。不知道师傅知不知道把他推进了火坑,想到这里,他不由对崔瑾生出一丝怨恨。又悚然而惊,觉得自己竟对救命恩人有所埋怨,实在不该。

“三哥,我拿来了。”突然一个年轻男子走进来,刚好老鬼把祝绝的裤子完全褪下,不由惊叫一声,“啊呀,伤的这么重。”

祝绝见到陌生人,连忙拉住被子想把自己遮掩起来。

“哎,这是自家兄弟。”老鬼连忙阻止祝绝,白了一眼男子,“老五,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怪你通报地太晚。”

老五一脸无奈:“我昨儿是夜差,这不一回来就把世子被软禁的事告诉你们了,你不及时提醒员外郎小心别惹世子,倒来怪我。”

“我早上告诉老大了。”老鬼看了一眼霍远,见他毫无反应,一心一意雕刻着手中的木头,一缩脖子,“他们早上走的太匆忙,我就没来得及把‘宝贝’拿出来。”

祝绝听得二人对话,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世子被软禁了,所以心情特别差,还有世子的为人,霍远居然一句也没提过。

这边厢祝绝正咬牙切齿,老鬼将老五带来的东西在祝绝面前逐一抖落,“这套宝贝以后是你的了,以后便能少受些罪。”

祝绝一愣,只见老鬼展开的是四件牛皮缝制的方片,两大两小,方片四角各缝着一根长带。他接过一件按了按,里面似乎填充了不止一层。

“这是什么?”

“呵呵,这是老大发明的,世子身边的人基本人手一套。”老鬼神秘兮兮地一边笑,一边把老五拉过来在他身上比划,“这两件大的,防鞭笞,防杖责,两件小的,防罚跪。”

祝绝目瞪口呆,世子得暴虐成什么样,才让手下的侍卫能琢磨出这种东西,“难道行刑的人发现不了么?”

“嗨,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心知肚明。要去世子身边伺候,一要带好这套宝贝,二要学会怎么行刑能声音大,但是衣服不破。不过您是读书人,行刑的事就不用学了。”

即使这样的处境,祝绝听了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只觉大开眼界。

“这宝贝还有妙处呢。”老鬼指了指长带末端一个褐色小包,“这是牛尿泡制成的血包,但凡世子说要见红,行刑的就猛往上面一打,血就流出来了。不过虽然里面的鸡血用药物混合过,过个两三天还是会凝结,需要常换,你到时候只管找我换便是。”

“可是员外郎……”老五突然说话。

祝绝摆摆手,“别叫我员外郎了,听着别扭,叫我祝绝或者小绝吧。”

“哦,我好像比你大,叫你小绝吧。小绝,若是罚杖毙或者脱衣受刑,就没法放水了,所以你以后尽量别让世子去衣。”老五道。

祝绝闻言,不由一阵苦涩,低声道,“这哪是我能左右的。”

“也并非完全不能。”老鬼清了清嗓子,然后突然五官皱起,露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哀嚎道,“啊,哎哟,哎哟,啊。”

祝绝张口结舌,见他除了表情夸张,手上抹药并未耽搁,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

老五轻笑一声,解释道,“世子爱听人哀嚎,你若不啃声,便会罚的更重。别觉得三哥夸张,我们这里人人都会。”

“对对,你跟我学,这样。哎哟,啊……”老鬼指指自己的脸,重新演示起来。

祝绝脸一红,若是平时说笑也罢了,现如今他这般趴在床上,再学起这番表演,未免太过羞耻。

“不肯学就让他受着。”霍远突然走过来,“老三老五,你们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唉,读书人脸皮薄,老大你也别太苛责。”老鬼出门前,还偷偷示意祝绝看自己的脸,虽然没出声叫唤,依然是那副受了天大痛苦的表情。虽然此时祝绝心情低落,还是忍不住微勾嘴角。

这两人一走,屋内就陷入一种沉寂的氛围中。

霍远拿来纸笔,放在祝绝面前,“既然上过药了,就做你该做的事吧,记住,要详细到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眼神。”

祝绝浑身一抖,该做的事?世子今天做了什么,霍远清清楚楚,难道要他自己记录下世子怎么打自己,骂自己,羞辱自己的全过程,再回忆一遍那种煎熬?

祝绝直恨得浑身好似被火烧,拂袖一挥,将纸笔甩在地上,“我若不做这员外郎了,又当如何?”

霍远不慌不忙,把东西一一捡起,轻笑一声,“打你的是世子,怎么在世子面前不敢耍脾气?还是你觉得世子权势大,而我只是个侍卫,所以柿子要找软的捏?”

祝绝一愣,沉默不语。他虽没明确想过,但霍远这么一说,的确他潜意识就是如此。

“可惜。”霍远将纸笔重新放在祝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这员外郎是王爷所封,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若你想抗命,就会知道,王爷的手段比起世子,只会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