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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樱落的车队再次启程。

这个新郎官从昨夜下半夜才开始睡,一直到快中午都没有醒来。

奈良雪一如往常看似不近不远的守着,自从遇到了几波刺杀之后,她就一直这样。

奈良雪这个人一向不招人待见,唯独渡边缘一对她情有独钟。

渡边把奈良樱落当成了假想敌,他觉得奈良雪对奈良樱落的好已经超越了主仆,忠心的过了份。

他希望她有一天除了往前看之外,能回头看看他。

那日金刚和尚的尸体被焚烧的时候,他偷偷的记下了赤沙红茶的符文。

既然奈良樱落能解,他也能。

这就是男人的胜负欲啊。

但他闷头解了一夜,却毫无头绪。他骑马跟随大部队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无精打采。

今天难得的琉璃没有坐马车,而是下车一边练剑,一边埋头跟随车队。佑助抱着剑,不远不近的看着,偶尔摇头,偶尔笑笑。

终于在看了一个上午之后,他走上前去主动说道;“需要对练的人吗?”

“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层次的剑客?”琉璃问,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实力。

“练剑几年就能成为浪人,在这个世道杀的人多了就能称之为人斩,可以是百人斩,千人斩,也可以是万人斩。但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剑豪之下,剑客的剑其实都毫无意义。”佑助无奈的说。

忍者练个几年,天赋极好的天才就能成为中忍,甚至是上忍。

但是练剑,没有个十年八年都成不了气候。剑法可以速成,但是杀人的剑速成不了。

这就导致了但凡有点出路的年轻人都不会学剑道。因为人可以忍受学剑十年所忍受的痛苦,却忍受不了学剑十年被一个A级忍术一招秒掉的痛苦。

“那怎么样才能成为剑豪?”琉璃问。

“到时间你自己就知道了。”佑助回答。

“什么意思?”

“你可以学每个名家的流派,但是想成为剑豪,必须要有自己的剑道,练着练着,如水满自溢。”佑助如是说道。

“你到了哪一步?”

“我离剑豪还差一点。”

“差一点?”

“嗯,也可以是差一点,也可以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东西说不清的,按师兄的话来说有点像是哲学。”

“那么也就是说,奈良樱落是剑豪?”琉璃讶异道。

“师兄也差一点点。”

“和你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在藏。我是真没有。”

佑助说了一个藏字,这个字,琉璃在奈良樱落那里听过,却不明其意。

琉璃想追问,佑助却是打断了她:“师兄应该是让你剑道和忍法同修吧,和他一样。”

“你也是?”

“我不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修习任何的忍法。”佑助坚定的摇头。

“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去练忍术,比练剑道要快的多。”琉璃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望着练忍术的同龄人已经可以翻江倒海了,而你只能斩起一点小水花,那种失落感是每一个剑客都经历过的痛苦。但我喜欢师兄的一句话,我常用这句话激励自己,今日也送给你。”

“?”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佑助淡淡的说。

一时的领先,并不代表永远领先。剑道修的是剑,也是心。

剑心不坚定的剑客永远也成不了剑豪,更何况剑圣。

他的爷爷就是为了证明剑道不比忍道差,死在了花火城。

“我的心境还差的远,我太浮躁了。”琉璃在心里对自己说。

两人正说着,却见远处奈良樱落狼狈的爬出了棺材。他的整个身体还没完全爬出来,就让人拿来纸笔。他接过纸笔,就开始快速的写着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琉璃问佑助。

“他一直这样。”佑助点头:“他以前一直说我身无分文,心忧天下。其实他比我好不了多少。”

……

车队缓慢而行,不时有人拿出冷饭团往嘴里送,前方又是一个村落,远远看去尽显破败。

那木质的房子上都是透风的洞也没有人修补。

村前的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上飘着许多尸体。饥荒蔓延,一家人投塘而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很多人死在路边,尸体浮肿,肚子却是涨的很大,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

路过村子,饥民们看着豪华的车架,全副武装的剑客,护额上带着家徽的忍者们,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上个村子的人眼中有任何的期待,他们虚弱的靠在木墙边,草垛中,眼神麻木。

即使下一刻,你拿着刀剑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都不会动一下。

“这些人和行尸走肉已经没有区别了。”浪川走在车队的前方,叹了口气。

“这些下等人,死不足惜。”奈良鹿鸣脸上挂着嘲讽。

浪川听到他如此说,又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没有人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

但不自觉的他又回头看向了奈良樱落,他在想遇到此情此景,奈良樱落难道还能去抢粮食不成。

奈良樱落低头继续写东西,并未有上个村落那种杀了领主放粮的行动。

“你终究是怕了。”奈良鹿鸣哼了一声。上次杀领主开仓放粮之后,他和忍者们已经给了他无声的抗议。奈良樱落终究是惜命的。

“唉!”浪川看着奈良樱落,久久才转过头,一声长长的叹息。

“灾民太多,又能救得了多少,他难道还真能与天下人为敌不成。”琉璃对站在一边的佑助说道,她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杀一个领主,他奈良家少爷的身份还能兜得住,杀两个,杀十个,杀一百个……整个奈良家都得陪葬。

人啊,得量力而行。

只是这样,不像是奈良樱落了。

奈良樱落在手中的小本子上写着:“人要高尚其理想,知奋斗,有独立心,有立足之地,事要办的精细,小不谨,大事败矣。”

写完这些他将这张纸撕下来然后交给了一个月牙头的剑客。

这个剑客拿着纸塞到了胸间,然后故意走的慢了些,慢慢的落到了车队的后方。

奈良鹿鸣却是悄悄的走到这个剑客的面前,他的眼眸变成灰色。

月牙头剑客只觉得身体忽然僵硬,连动一个手指都困难。

奈良鹿鸣非常霸道的将这张纸搜出来,看了看,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

“奈良樱落,你也只会写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看完,他又将这张纸塞了回去。

月牙头剑客看着奈良鹿鸣远去,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直到车队远离都没有再动一次。

他就一直守在了那里。

他害怕极了,上忍奈良鹿鸣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多了。

奈良鹿鸣没有撕了这张纸,只是因为撕了也毫无意义。

……

奈良樱落看到了灾民,也看到了大多数忍者的默然。

灾民们麻木,而忍者们却若观对岸之火,熟视而无所容心。

“这世界之所以这样,这些忍者的态度才是根本。”

因为忍者们掌握着权力,但是却是熟视无睹,更是毫无信仰可言。他们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要塑造信仰,必须从根本处着手,必须发起一场新文化运动。”

“要废旧立新,废积弊之恶,换旧时思想,建立新道德。”

“最近要少看一些理科书籍了,那些救不了国人。文学和哲学才是救世之道。”

“破旧民,塑造新民,需要时间,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奈良樱落停笔,揉了揉眉心,他太伤神了。

奈良樱落在奈良家族呆了太久,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残酷,但随着迎亲出来,走了这许多路,才发现远比想象的残酷。

正出神间,一个妇人忽然拦住了车架。

她跪在路中间,沙哑着嗓子:“求求大人,收我的孩子为仆人,求求了,求求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她想让她的孩子活下来,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都要争取。

随着她的祈求,那些麻木的靠在路边的饥民们的眼里有了一丝的希望。

他们知道自己在等死,但是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活下来呢。

“母亲,我要和你在一起。”女孩大概八九岁年纪,哭的梨花带雨。她长的十分清秀,过几年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她的哥哥满脸污泥呆呆的看着车队中的众人,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

“大人们,别看她脏,她洗洗还能看。她可以服侍您,可以给您暖床。”

“大人们,别看他瘦,干活是一把好手,怎么使唤都行。他早就会种地了。他会割麦子……”

几乎所有的忍者都回头齐刷刷的看向骑在红花大马上的奈良樱落。

那一双双眼睛如刀一般,刮的奈良樱落颇为难受。

奈良樱落慢慢骑着马到了三人面前。

“他们叫什么名字?”奈良樱落面无表情的问。

“她叫秀清。”

“他叫秀成。”

“哦。”奈良樱落点头。

“您是收下了?”妇人高兴的问。

“我不收无用之人。”奈良樱落说完便走,毫无停留之意。

在妇人眼中奈良樱落如她遇到的那些大人一样,是那么冷漠无情。

一句话让那妇人如遭雷击,昏了过去。本就饿极了,精神虚弱,靠一口气强撑着,失去了希望就会倒下。

在秀清眼中奈良樱落骑的马是如此高大,大到她遥不可及。

在秀成眼中那马上那大红花是他没见过的红,红似血。

“浪川,救治这位母亲,别让她死了。”奈良雪吩咐着浪川。

浪川叹息着,蹲在这位母亲的身边,伸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他的手发出绿色的光芒,这是治疗忍术。

“我看也别救了,浪费查克拉,救活也会饿死。奈良樱落真是虚伪啊。”奈良鹿鸣脸上嘲讽的更甚了,这世道是如此的坏,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救世。

浪川好不容易才将这母亲救醒,然后掏出了三个饭团,三人一人一个。

给完,浪川再次叹息一声。他是最惜命的人,也最懂生命之珍贵,但是他能做的有限。他觉得奈良樱落完全有能力收养这两个孩子,或许是怕麻烦吧。

“真是可怜啊。”琉璃对佑助说道;“要不,你再抢一次粮?”

“用不着我了。”佑助似有所指的说。

“我想我母亲了。”琉璃看着那披头散发大哭的母亲,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有戚戚焉。

“越来越觉得师兄不容易了。”佑助望向远处的奈良樱落忽然没来由的说道。

“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孤独啊。”琉璃也没来由的说。他的背影真的单薄,他这个奈良家的少爷当的也太憋屈。

奈良樱落骑在马上,他的手攥的紧紧的。

他一直以为书中的卖儿卖女只是一个概念,但今日见了才是让人如此的绝望。它不是一个名词,它是一个动词。

他握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发下誓言:“我发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吃人的世道,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