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凌虽说也时不时穿插两句话语，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被动应付。并且好像对满桌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夹了几筷子草草填饱肚子。
“咦，老头子，在学堂遇到什么不顺心的皮孩子了吗？”甘玥胳膊肘抵了抵甘凌，低声问道，家里没有什么让他不顺心的事，那可能就是学堂里的事了。
甘凌一笑，“那倒不是，对付皮孩子我有戒尺这个神器。”
通常戒尺一出，皮孩子们就立马老实了。谁也不想吃“竹笋炒肉”这个菜，这碗菜吃起来可是火辣辣的感觉。
“那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甘玥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甘家的难事十有八九与饭桌上在座的各位有关，所以他们十分关心。
“呃......”甘凌感受到了饭桌上众人的探寻的目光，瞬间有些尴尬。“没什么没什么，大家快吃，吃。”
甘玥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甘凌不想说，也许是这个场合不太合适。
“甘婶，下午出门记得喊我啊！”飞鹰长老抹净了嘴边的残渣，心满意足下桌，还不忘提醒一下甘玥。
“记得咧记得，你放心。”甘玥挥挥手，“你先去忙，等下出门我让婉儿去叫你。”
“那就拜托婉儿咯！”飞鹰看向一旁微愣的婉儿，热情叮嘱。
“好。”婉儿快速应了一句，便开始帮母亲收拾桌面。
青龙白虎作为甘家持续的劳动力，此时手脚不停，也在帮忙搬桌抬椅。
甘凌提前回到了书房，他要静一静，缕一缕凌乱的思绪。
甘玥有了几位劳动力的帮助，一会儿就收拾完毕，她没有放弃饭桌上的疑惑，径直打开了书房的门。
“怎么，独自一人伤神啊？”
只有两个人在的场合，甘玥说话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开门见山。
“也不是伤神，我就是感觉有些奇怪。”甘凌皱着眉头，“今天早上我出门早，路上没几个人，但我发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我想那可能是错觉，可刚刚中午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身后还是有人，这就奇怪了。你说，这来回的路上，莫非还有保镖在保护我？”
“保护你？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又没有手握机密，谁会安排人特意保护你呢？”
甘玥对甘凌的想法一点也不认同。
“那他不是在保护我，是在跟踪我。”
“你说的这个倒有点可能。只是跟踪你有什么目的，你得好好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小心别人打击报复。”
甘玥的分析令甘凌头皮一紧。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诶？是不是因为近期你带着我们家的客人去找集长，这件事情影起了王家的不满？”
甘玥灵机一动，想到这茬。也只有这茬能看靠的到得罪人的边边了。
“不过，上午她王大婶和王成才倒是来找我过，说让我们继续给她送货，她想通了，让我们把上次她退的货马上给她，然后恢复以前的送货节奏。”
“退回来的货不是已经定出去了吗？你哪来的货再给她？”
“就是说啊！所以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后两个月也一起拒绝了，不过她又约定了两个月以后。”甘玥解释道，“不过，她非要刨根问底是谁定了我们的货，后来是飞鹰主动出来告知了她，她还挺气愤的，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现实。”
“那行。只要不冲突就行。那这么看来，这个矛盾应该是解决了。”甘凌叹道，“王家是聪明人，我看她这么迫切改变主意，肯定是在打一手好算盘，我们得注意点儿。”
“嗯，我打算过会儿去集市里挑选几匹布料，明日开工做染色，那飞鹰小伙想一起去，而且后续所有的流程他都要参与，说是亲自学习学习。”
“那不正好，有他在，你和婉儿出门我也放心了。照今天上午这个情况，我还担心你们出门也有可能被跟踪。”
“行行行，那你自己出门也小心点，既然发现了端头，咱就防着点，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甘凌甘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距离甘凌下午去学堂还有一个时辰，甘凌得休息休息片刻，不然年纪大了撑不住下午的场子。
“行，那你眯一会儿，我叫婉儿去喊飞鹰，一会儿早点出门，不然选不到好货色。”甘玥起身离开书房。
她轻轻关上了书房门，婉儿正在院中低着头踢石子，一脚一个踢得百无聊赖。
“婉儿！”甘玥一声呼，将婉儿吓了一跳，明明自己就在这里盯着，可没想到甘玥出来自己却没有发现。
“母亲！你和父亲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婉儿一脸好奇。
“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甘玥一句话将婉儿的好奇心堵了回去。
在甘玥眼里，婉儿就是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的小孩，即使她刚满了18岁，也还不想让她过早体会到社会的多面性。
婉儿嘟着嘴，摇着甘玥的胳膊，“母亲！我这不是担心嘛！刚刚父亲好像不开心，他到底跟您说什么了嘛！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帮忙想办法解决嘛！”
甘玥见拗不过，只好应付一下，“没事，我刚问了，他不是不开心，就是感觉有点累，这不，现在正在休息呢，你可别去打扰他了。”
“噢，好的。”婉儿得到了回应，也不再纠缠，瞬间恢复乖巧，只要确认父亲没事就好。
“对了婉儿，你去叫一下飞鹰，咱们马上出门去集市采购布匹。”
“好咧。”
婉儿一蹦一跳朝那几间客房过去。
“咦，婉儿！你是来找我的吗？”瓦路首先发现了婉儿轻盈的身影，打开了门询问。
“飞鹰哥哥在吗？”婉儿忽略了瓦路的问题，把头往里探了探，屋子里面除了瓦路就是瓦达，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王小工。
“他不在，但是我在啊！”瓦路应道。“快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不用客气。”
“可是我不找你呀！再见！”
婉儿又依次敲开了另外两间屋门，飞鹰都不在。
“那就只有最后一间了。”婉儿暗自嘀咕，抬起的手又放下，在门口踱来踱去，犹豫不决。
早知道这间屋子是安排给李浩然的，如果飞鹰不在，那开门的就是李浩然，想到这里，婉儿心跳加快了，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可是飞鹰既不在刚刚那几间屋子，也不在院子里，十有八九就在这里。
“叩叩叩！”婉儿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敲门，心里希望开门的那个人是飞鹰。
“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无法分辨是谁。
婉儿硬着头皮在门口等着，从来没有觉得几秒有这么长。
门哐当一声开了，开门的是飞鹰，不知怎的，应该暗自庆幸的婉儿竟然有一丝失落。
“飞，飞鹰哥哥，我跟母亲马上要出门，你去不去？”婉儿声音小得似蚊子般嗡嗡。
“哦？是去集市采购布料吗？”飞鹰长老确认道。
“对。”
“好，那稍等，我也去。”
飞鹰从李浩然房里迅速窜出来，只听李浩然在屋内传出一声叮嘱，“好好学啊！”
“好咧！”
婉儿领着飞鹰，去找甘玥。三人一同出门，此时天气正好，柔和的阳光打在身上，竟有一丝暖意。
甘玥走在前面，左拐右拐，进入几处看似不太起眼的仓库。
老板热情迎接，“来啦！”
用招待熟客的方式，将椅子，茶水火速奉上。
“您放那儿，我们今日时间紧，就不耽搁了。”
甘玥一边看一边摸。婉儿和飞鹰跟在她身后，一举一动关注着，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板，这些，这些，给我各拿两匹。”甘玥很快就挑好了自己需要的多匹布料。
“哟，今日是平日的两倍呀！”老板眼中冒着惊喜之光。
甘玥作为老顾客，往日的消费习惯已被老板记住了。
“呃，呵呵，有需要。”甘玥也不多说，呵呵两声轻松化解尴尬。
“婉儿，你母亲挑选布料的标准是什么？”飞鹰悄悄问道。“我看这些料子，白黄白黄的，没什么区别啊！”飞鹰在一旁有些疑惑，想来婉儿应该也会懂一些。
“柔软一些适合内穿，舒适感会多一些；挺括适合外穿，看起来板正。这两种都得准备一些，这身上的一套就齐了。你也摸摸看。”
“哦。”
婉儿随手指了面前的两匹布料，让飞鹰下手。飞鹰先是上手触碰，后又用手指细细捏，触感确实区别很大。
“好了，咱们走吧。”甘玥的选料任务已经完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甘玥付完钱，老板将货交到她手上。“这么多，怕是有点重量咧。”
“没事，这不有我嘛！”飞鹰见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到了，冲到前面恰到好处接过老板的货，甩到身后一下子挎到肩上，轻轻松松搞定。
甘玥和婉儿对望一眼，嘴角扬起。
随后，三人又去买了几桶色彩鲜艳的染料。
“这些染料，先买些大桶的纯色料，如果你要染纯色的衣物，可以直接用；如要挑染或者叠染，那就得调料，根据颜色所需兑制调色。”
甘玥一边走简单地说了两句。飞鹰在一旁默默记到了脑袋里。
这一路上，有一个人一直跟着三人。飞鹰早就发现了，从在挑选布料时就有一个光头在探头探脑，既不买货也不找人，而去买染料的时候，这个光头又出现了。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不是巧合。
细心的甘玥，想起书房里甘凌的提醒，一路上也十分警惕。当然，她也发现了此光头的存在，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吱声，没有轻举妄动。
光头除了跟在三人后面，也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
“好了，咱们今日所有的采购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正式开工。”
甘玥领着两人，哦，不对，应该是三人，包含了光头，返程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甘玥和飞鹰很少说话，明知有人跟随，心思都在身后那光头身上。不知他是来窃取什么机密或者观察什么动向。
三人到家，甘玥迅速关上了院门。“婉儿，你去将这些东西放一放。”
甘玥支走了婉儿，转头又面向飞鹰，“小伙子，不知道你刚刚发现没有，咱们身后一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我当然发现了，没想到这光头业务不熟练。竟连您也发现了。”
飞鹰长老不得不佩服甘玥这个家庭主妇的细心和谨慎。
“咱们这儿怕是也不安全了。估计这光头或者他的同伙会在这个院子边上，盯着咱们院子的动向。”
“那怎么办？”甘玥有些慌，“我家老头子还在外面上课呢，他不会有危险吧？他中午的时候跟我说，上午也有人跟踪他。”
“要不然我这就出去把他揪出来，揍他一顿，不怕他不交代。”飞鹰捏紧了拳头，看向院外。
“不不不，使不得。太暴力了，咱这样不得引来他的同伙的报复吗？”甘玥一连三拒了飞鹰的拳头建议。
“甘婶您不慌，刚刚我是开玩笑的。我认为，咱们暂时观望观望，在没有搞清楚他们的来历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你们甘家三人出行，做好防护，最好是让我们的人一起随行，我会找机会去探探院外人的目的。”
“那行，有你们在，我们也比较安心。只是你们自己也要小心，这些人很大概率是冲着你们来的。”
“我们倒没事，这么多汉子，还怕那几个小鸟不成？谁想动我们这个院子的一根汗毛，得先问问我的拳头行不行。”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便各自分开分头忙碌。
飞鹰长老敲开李浩然的门，李浩然的图纸已经精细了许多，正在收尾。
“酋长，恐怕我们又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这两天感觉这个院子里的人，不管是谁出门以后总会被人跟踪，这跟踪的人暂时还不明来历。”
“哦？莫非又是王大婶家在背后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