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小染，你听我解释……”
一声有些嘶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埋着头的苏小染一惊，连忙抬起头：“江寒川！你醒了！喝不喝水？”
说着就探手去取来水杯，递给江寒川。
江寒川微微蹙了蹙眉，但仍旧想要自己伸手去拿，但颤抖的手却让他根本无法做到。
瞥了一眼还在逞强的男人，苏小染嗓音淡淡：“别费劲了，你才用了麻药，这会儿肯定不可能拿得稳的。”
“……谢谢。”借着苏小染的手，江寒川这才让自己嗓子好受了些。
抿了抿唇，苏小染还是率先开口：“江总，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自己情绪上头和你这个病人发生争执。当然，我不是说觉得自己的观点有问题！但……就是让你再次受伤，我很抱歉。”
江寒川微微摇了摇头，嗓音中还带着些许虚弱，但却又透着一股笃定：“不，不怪你，当时是我执意要拦你。”
顿了顿，江寒川皱着眉：“你……现在能听我解释吗？”
江寒川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他却无法自抑。
在看到苏小染那充满愤恨的目光，以及落下的泪珠的时候，他的确慌了。
人生第一次他产生了“后悔”这种的情绪。
但却根本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慌乱是从何而来。
可他很清楚，自己必须留下苏小染，否则……他真的会失去一切。
苏小染自然不知道此刻江寒川的复杂心绪，皱了皱眉：“江总，我不建议你在术后就有大起大伏的情绪变化，这对你的康复没有好处。”
江寒川张了张嘴，显得有些无措，出现在这样一张冰块脸上，这样的情绪实在显得有些滑稽。
“……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最后还是苏小染在对方过于认真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江寒川这才松了口气，认真解释道：“我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只能选择愿意收钱的女人，但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会是那个受害者。”
顿了顿，江寒川握紧了拳，骨节微微发白：“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很浑蛋。”
对于这样的道歉，苏小染显得有些无措，皱了皱眉：“江总，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毕竟被你们当做商品的是他们三小只。我……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甚至因为他们的出现，生命也多了许多意义。”
“不，我从未把他们当作过是商品。”江寒川皱着眉，一脸的疑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苏小染一时哑然，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花钱找人给你生孩子这件事本就不对，如果不是将他们看作商品，又怎么会有龙宝凤宝他们这两个备选项？江寒川，我的确没有那么愤怒了，但并不代表现在的我就是个傻子！”
“……”江寒川望向苏小染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开口道：“如果……你想说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那我的确没做的。”
顿了顿，江寒川唇边的笑意显得有几分苦涩：“我……大概活不到45岁，所以我应该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吧。”
苏小染皱紧了眉反问道：“谁告诉你呢？你是有后遗症，但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啊……”
笑了笑，一旦说开了江寒川反倒显得有几分坦然：“钱老在我很久之前就替我看过的，这几年稍微缓解了些，但……不过也是捱日子罢了。”
一瞬间苏小染才彻底理解了江寒川身上的所有异常。
根本不知道停歇的工作狂行为，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始终隔着一层的冷漠，手段铁血根本不在意其他的非议。
以及……不愿意结婚的问题。
苏小染皱了皱眉，但仍旧一言不发。
江寒川却是看出了她的动摇，接着开口道：“再加上我特殊的血型，我好像注定无法拥有一个后代。”
轻笑一声，江寒川说得轻描淡写：“你也知道江氏集团内部其实也没有看上去这么铁板一块，更何况……始终有人盯着江氏集团。再加上奶奶一天天年纪越来越大……”
“我不愿意让一个无辜的女性掺和进这一团乱麻，但我也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奶奶眼中一天比一天更严重的失望。”
江寒川苦笑一笑：“你可能会笑话我，说我是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但某种意义上，江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与皇位无异，并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财富，而是这个位置事关几千人的生计，以及这样的金融大鳄未来究竟会去往何方。”
“除了自己的孩子，我实在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存在。的确，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了你和孩子的感情，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未将你或是龙宝凤宝看作过商品。”江寒川眼中透出一种认真：“正是因为我想去弥补这样的愧疚……所以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那你当初知道龙宝和凤宝的存在吗？”苏小染轻声问道。
“不知道，楚正也是把我玩得团团转。”江寒川这会儿也是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薄唇翕动，苏小染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却还是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是的，如果江寒川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在45岁之前就会去世，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甚至……自己所谓的“商品说”也变得可笑起来。
对于江氏集团这样的一个企业而言，掌门人的一念之差可造成的社会影响是巨大的。
苏小染明白这些道理，但心中始终像是有着一个小疙瘩。
微微合上眼，呼出一口浊气，这才缓缓睁眼道：“江寒川，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告诉孩子们吗？”
“我愿意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是非曲直，由他们定夺。”
江寒川一下想起自己的孩子们，唇边的笑意就变得有些柔软：“而且我也愿意尽我所能，与你一起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只要我那时候还在。”
话毕，江寒川定定地望向苏小染，像是想从她的目光中找到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