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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动而亲热地握住桂如月的手: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桂夫人便是梦长所说的桂娘子?桂娘子,你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真真的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男子有所不及啊!”

原来,侯梦长力荐风月酒楼与桂如月达成合作,从中出了大力的便是丁夫人。

丁夫人之所以支持侯梦长,是因为从他口中听说桂如月的事迹后,深感佩服,觉得这简直是一位奇女子。

所以说,丁春仪会如此叛经离道,其实还是得了她娘的真传。

她娘温婉端庄的表皮下,略有反骨。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着实让桂如月有些承受不住:

“夫人过奖了,现下负责种植的,还是我的大儿子,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丁夫人灼灼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张恒义身上。

张恒义面皮紧了紧,闷声闷气地说:

“草民只会种植,但诸如鸡鸭这些,还是贵千金最通晓门道。”

桂如月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丁夫人却蹙起眉头:

“春仪自小惯爱玩耍小动物,长大了还是这么遭,被她爹知道可要气死了。”

丁春仪不服,为自己争辩:

“耍小动物怎么了嘛?你不耍,我不耍,你们还能吃上这清溪鸭?别放下碗骂娘哦!”

丁夫人顿觉自己又要捂胸口。

这孩子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好的!

此时,周成嫂终于是吃饱了,空出闲心来,便劝解道:

“其实小丁……哦不,丁大小姐,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异禀,自她来了之后,鸡鸭长得比先时好了不少,所以大小姐如今已是养殖主管了。”

养殖主管又是什么东西?丁夫人无言。

哪个大户人家希望自己的宝贝千金去当养殖主管呢!

不过,看女儿的样子,确实比待在家时,要开心了许多……

她不由得又瞟了张恒义一眼。

嗯,虽是黑了些,五官到底是俊俏。

萝卜种得也好。

一个种菜,一个养鸭,倒是登对……

一顿饭吃得那是一个跌宕起伏,好在,终归是皆大欢喜。

桂家人欢喜,因为吃完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张恒义没有被当桌劈死。

张夫人欢喜,嫁给种菜的再怎么说也比嫁给太监的养子好吧!

散席时,她把张恒义是看了又看,越看越顺眼。

跟桂娘子一般踏实还睿智,不错。

于是她满心欢喜去给丁知府做思想工作了。

至于桂家人没有同意婚事……

她假装没听到。

当夜,丁夫人跟丁知府大吹枕头风,说得他耳朵长茧子。

而另一边,张恒义难得睡这么精致柔软的床铺,有些不适应,兼心绪不宁,便起了身,坐到窗边。

他觉得头脑热得很,便想开窗透透气。

谁知窗子才一推开,外面就有个人哎呀了一声。

他赶紧探头一看,窗子底下,正蹲着个人抱头痛哭呢。

“呜呜呜呜,好痛……”丁春仪泣不成声。

张恒义扶额:“起来,我看看伤着没有?”

她才哭丧着脸站起来。

张恒义把烛台挪近一看,额头上果然好大一个包。

丁春仪还是呜咽,把张恒义哭得心烦意乱。

这小子……哦不,这丫头……

陌生的称呼让张恒义顿感不适,吐槽的心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丫头……当初在山上,也是这么娇气。

床太硬了睡不着,被褥太冷了不肯躺进去,风声太大了不敢睡……

总之事多得很。

他有时候见不得她吭吭唧唧磨磨蹭蹭地收拾,索性自己上手去给她拾掇。

一来二去,她竟心安理得了,每夜睡的床铺都是他给烘的。

风大的夜晚,她还非揪着困不到不行的他聊闲篇。

聊到最后,她倒是睡了,他却清醒得不行。

那会儿,他也在心里吐槽,娇里娇气的,又不是大小姐!

不成想,原来人家真的是大小姐……

“肿了个包。”张恒义说。

丁春仪懊恼:“还肿了!明日让爹娘看了可怎么交代,他们定是又要说我了。”

“擦点药油吧。”张恒义又说。

他因坐囚车被擦伤不少,丁夫人特地嘱咐人送了上好的药油来,此刻正放在桌上。

可是药油递过去时,丁春仪又不满了:

“我眼睛又没长头顶上,自己怎么擦?你也真是的,我能喂鸡喂鸭时,你还替我暖床呢。如今我是干不了活啦,连帮我上个药都不乐意啊?”

张恒义:……大小姐,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谁替你暖床了啊,那是烘被,烘被!

“跟你干不干活有什么关系。”他声音硬邦邦地说。

然后揭开药油,沾了些到指头上,往那包上戳。

这一戳,又把丁春仪戳得泪眼汪汪。

“你……你手劲轻点啊!”她带着哭腔。

该说不说,这个娇气包要哭不哭的样子,还真够我见犹怜的。

纵使张恒义觉得烦躁得很,也不由得放轻动作。

乱七八糟涂了半天,总算是涂完了。

两人都在冬日里急出一身大汗。

接着冷风一吹,站在窗外的丁春仪当即打起喷嚏。

“阿秋……”她捂着鼻子,幽幽望着张恒义:“还说跟干不干活没关系呢?瞧我就一日没给你家做牛做马,你连门也不让进了,让我在这吹风。”

张恒义简直被她指鹿为马的嘴皮子功夫折服:

“门就在那儿,我又没拦着你。”

丁春仪才高高兴兴地推门进来:

“嗐,这几日我晚上睡前没人唠嗑,总觉得少了什么,都没睡踏实。白日里咱们见得匆忙,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两人是住惯了一屋,谁也没觉得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

他们刚坐了下来,张恒义还凑近了看她额头的包是否涂好。

乍一看,宛如两人在亲密……

一道惊呼炸起:

“大小姐,你怎的在这里!”

桂如月的厉喝也响起:

“恒义,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小冤家扭头一瞅,嘿,人可真齐!

左边,大丫鬟提着灯笼,知府与夫人跟在身后,两人面黑如锅底。

右边,桂如月带着张小竹,个个神情复杂。

丁春仪这才后知后觉:

“糟了,我要被骂死了!”

她刚说完,丁知府就恨铁不成钢地怒喝:

“丢死人的女子!竟然夜间与外男私会!”

“还做出、做出如此……放荡之事!”

“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