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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义把嘴巴一抹,眼睛咕噜噜地转,然后说:

“这位大嫂,我看你家活挺多的,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留在你们家帮工?”

“你跑回坝子村,就为着给我做帮工?”桂如月问。

丁三义挺直胸脯:

“那可不!当日我听那土匪头子听说,大嫂家是这有名的富户,家大业大。我反正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寻思着能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谋口饭吃,度过余生,也蛮不错。”

可你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突发奇想,倒像有备而来。桂如月心说。

不过在村长回来之前,她也就懒得说太多。

丁三义观桂如月反应,以为她有所松动,赶紧加大火力:

“大嫂,你请放心!我是个勤快人,有些活可能不大会,但是你略教一教,我马上就熟了,不会在家吃白饭的!”

然而,桂如月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只是吩咐张恒义:

“恒义,今日你带小哥转转,晚间他暂宿在你屋里吧。”

张恒义有些不情愿。

他是没见过这么略碰一碰,便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白脸,光是看就觉得不自在,一点也不想带。

可是总不能让小竹带。

这小子再娘娘腔,那也是个男的。

且娘的意思,应该还是想自己看着他。

真是又墨迹又碍事,烦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丁三义也不想被他带。

“啊?我要跟他一块?”他的脸上很明显的拒绝:“两人一屋会不会太挤了……”

“无事。”桂如月笑吟吟:“恒义那屋子本来就是给他和我另一个干儿子住的,地方够大,不必担心。”

丁三义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被张恒义领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摆着两张床,张恒义指着其中一张:

“你睡那。”

言简意赅,一个字也没多说。

丁三义撇撇嘴。

细看这屋子蛮大的,两张床之间也有些距离,他心里才好受些。

接着张恒义去喂鸡。

他人高马大,又走惯了山路,走起来飞快。

可丁三义人小腿短,跟得十分吃力,但也咬紧牙关不吱一声。

两人全程处于无交流状态。

张恒义是个闷葫芦,只顾自己埋头做。

丁三义不过是看他怎么做,自己便在后面学着做。

“这小哥哥还挺主动地。”张小竹从了望屋上探头说。

她和桂如月时不时会来了望屋看看鸡,由于树屋位置高,底下的人往往看不见上面有人,她们却能将下面的事尽收眼底。

“他难得的不是主动。”桂如月看着丁三义无师自通地“咕咕咕”叫唤鸡们来吃食,若有所思。

她发现,丁三义是真热爱喂鸡。

他不但兴致勃勃地召唤鸡,还一边撒青菜,一边跟鸡说话。

好几只鸡被他取了名,被他指着头批评:

“……肥娘!你瞧你如此肥,还抢!……细哥,这就不吃了?你都细成啥样了……阿红啊,跟谁打架了来?鸡冠子都破了……”

话多得让张恒义不胜其扰。

他的记忆力惊人,那些乍看上去长得差不多的鸡,在他眼里各个都不一样。

喂完食,他便把吃食过程中,抢得最厉害的那十来只拎出来,围在篱笆里训话。

“你吃你的,别人吃别人的,不许抢,鸡有鸡德,知道不?”

“为鸡者,应当徜徉茂林修竹,姿态优雅,心胸开阔,方能肉香味甜。”

“见天儿就会打架,情绪如此爆烈,外相看起来就凶,卖不出价,晓得不?”

张恒义:……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影射了呢?

奇怪的是,那些鸡竟也听他的。

本来一只只怒发冲冠,被他这么一训,乖得像毛茸茸的鸡仔。

他还嫌弃张恒义只会闷声喂鸡赶鸡:

“万物皆有灵,鸡也是。毫无交流养出来的鸡,是没有灵魂的。没有灵魂的鸡,怎会美味?”

张恒义不搭理他,提着篮子去捡鸡蛋。

丁三义跟他身后碎碎念:

“依我说,此处风景优越,得天独厚,宜多陶冶鸡的情操,为鸡做心灵按摩,方可养出健康好鸡……”

他也不是空口说大话,竟随手摘了片竹叶,放在唇边。

尔后,悠扬的曲调在竹林里穿行。

原本有些嘈杂的山上,仿佛瞬间安静下来,鸡们静静聆听,鸟儿也不再扑腾翅膀,连猴子们都停下打闹的动作。

唯有天籁之音在风中回响。

张恒义怔然。

人才啊。桂如月心想。

待夜幕降临,丁三义回到张家,大家对他便和颜悦色许多。

“丁哥哥,你怎的那么会吹奏?”张小竹问。

如今世道,抚琴唱曲的不是簪缨世家,便是下九流。

张小竹好歹跟过赵老四,颇有些见识,便有意无意地探丁三义的底。

然而丁三义大口大口吃菜,像个没心眼的傻子,随口说:

“嗐,吹片叶子罢了,孩提时的玩意,不值得什么。”

张小竹锲而不舍:

“我听那曲子,不像是咱们容县风味,哥哥是哪儿人啊?”

丁三义更忽悠了:

“嗐,我走大江南北,什么曲儿都会吹,容县的我也会,改明儿吹给你听。”

主打的就是一个答非所问。

张小竹败下阵来。

桂如月坐在一旁默默围观,吃饭喝茶,不发一言。

丁三义好好洗过脸、梳了头后,越发显露出容貌之姝丽,堪称绝色。

这等颜色,桂如月见过不多。

再加上他的言谈举止,眼界认识。

绝非寻常之人。

桂如月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

一家人吃罢饭后,点起油灯,村长才从镇上赶回来。

他的表情有些不一般,把丁三义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最后,才将桂如月拉到一边,悄声说:

“张大嫂,这事恐干系甚大。我问了镇长,镇长也不知情,连夜差人到府县打听消息去了。如今人在你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桂如月听他这番话,反而心定了七分。

若镇长也没有消息,说明并非逃犯,定是其中有什么阴私,府县那头悄着把人放了。

看来,这小伙子来头还不小呢。

知道丁三义不会给她们家招祸,桂如月便放下心来,还安慰村长:

“有劳村长了。此事无碍,无须担心。”

然后她又留村长用了饭,酒足饭饱后,把他送了回去。

月儿已经高高挂上树梢。

丁三义在房门口踩着自己的影子,一圈又一圈地打转。

他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