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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一屋子人犹如五雷轰顶。

尤其是张老娘,本来被说得面上还有些臊,此刻却是完全恼怒了:

“分什么家?我还没死呢!”

周氏也咳了两声:“孤儿寡母地白吃了公家那么多年,现在孩子大了就要分家,这心思未免太活……”

王氏倒是高兴,她三个儿子呢,分了就不用给别人累死累活白干活:

“分得好呀,分得……”

又被张老二扯了一把,不言语了。

张老娘坚决不同意。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分家后,大房那养子每个月的500文,可就再不会落她手里。

此外,要请村长和族老来做见证,他们可不信二十两花完了这鬼话。

况且那是老大的抚恤金,说不定要全还给大房呢。

还得从公家分田分地。

按大威朝的律法,生小子,一个能分五亩水田、五亩旱地。

生闺女也能分,不过少些,三亩水田、三亩旱地。

然而大房五个闺女,分得的可就多了。

张老娘哪舍得?

要不是为了这些钱银田地,一个病痨鬼并五个赔钱货,都不用她们提,她自个儿早就踢出去了!

“分家,想都别想!”张老娘说。

然后摔凳子摔门,一走了之。

三房也脚底抹油赶紧溜,生怕大房开口,跟他们借私房钱给吊死鬼看病。

王氏还想看热闹,但热闹长脚都走了,她还能咋滴?

一屋子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小丫哭着从里屋跑出来:

“娘!二姐要不行了!”

桂如月飞快进屋,看到张小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得近乎无,已然是一副死相。

小丫抽泣着,满脸泪痕。

“小丫,去打盆热水。”桂如月说。

小丫便出去了。

趁屋里没别人,桂如月走到窗前,轻轻抚摸女儿苍白的脸。

“是我来得太迟了,否则定不让你受这种苦……”

两行眼泪从小兰的脸颊滑落。

她虽然行将就木,意识模糊,连睁开眼的气儿也无。

可临死之前,仍听到了娘亲的话,思及十三年来的不幸和渴望,流下最后的眼泪来。

桂如月心酸不已,为她拭去眼泪,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小兰,娘一定会救你。不但要治好你,还要让你过上自由的日子。从此以后,谁都不能挨你一根手指头,让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话说着,一股充沛的灵力徐徐注入张小兰体内。

桂如月将这段时间被大白好吃好喝补起来的精气神,一股脑全过渡给女儿。

张小兰的气息眼见着有劲了些,而桂如月的脸色却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本应保留一丝灵力护体,但她尽数传给张小兰,最后,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小丫正好端热水进来,惊叫:

“娘!”

小丫扶着张小兰在床边坐下,忧心不已。

娘一定是太伤心,旧病复发。

二姐看着是不成了,娘若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无声流了下来。

“我、我没事……”

桂如月声如蚊蚋,勉强安慰小丫。

但接着脑袋却一歪,头了无生气地垂下去,吓得小丫尖叫:

“娘!娘!你不要死!”

桂如月当然没有死。

她只是找个角度,方便她的马仔作业……

金刚大蚂蚁小黑举着一坨糖,迅速往她嘴里塞。

一股甜味在嘴里化开,手脚发抖的症状稍稍缓解。

她不禁感叹,现在小黑也进化得太牛了吧。

看起来只有米粒大的小东西,但竟然可以把糖罐的盖子给抬开,然后从里面偷糖。

它甚至很聪明地先带点水珠把糖弄潮,然后搓成团。

这样的你跟屎壳郎有什么区别啊。

小黑!你变了!

吃着屎壳郎·黑的运来的救命糖丸,桂如月心情复杂。

一连吃好几颗后,小丫才哭着从门外跑进来:

“她们都说二姐亏了家里五两银子,不肯过来帮忙……”

桂如月已经恢复些许力气,没那么虚了,招招手:

“我好多了,别担心。小丫,你扶我躺下把。”

小丫便含着泪,扶她在张小兰身边躺下。

躺下后,身子又舒适了些。

她终于有余力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灵力是细水长流之物,虽然可以吊住张小兰那口气,但想让张小兰恢复健康,还是得靠药物调理、饭食进补。

否则张小兰就像躺在IcU,哪怕每天输一万元的进口药物营养液,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张家恨死张小兰亏掉那五两银子,肯定不会拿出钱来买药买吃的。

而且要持续给张小兰输灵力,自己必须吃好。

得想想法子……

半夜里,桂如月又偷偷摸摸吃了小黑偷来的几颗糖丸,以及一些小果子、菜叶。

天麻麻亮时,她终于恢复些许灵气,可以下床。

张小丫睡在最外面,迷迷糊糊醒来:

“娘……天亮了不,我起来做饭……”

“不用起来。”桂如月轻轻把她往里抱。

天热,她又用破蒲扇给小姑娘摇了摇。

“从今儿起,你别做饭了,只照顾二姐就成。”

“可是……”

小丫直觉不好,但她昨晚照顾张小兰一整夜,只睡了个囫囵觉,此刻困得脑子发木,说不出什么来。

“别说了,快睡吧,娘回来给你带吃的。”桂如月又劝又哄。

黑漆漆的小房间安静下来。

桂如月蹑手蹑脚掀起门帘,走进堂屋,轻轻拔了门栓,走出院子,又打开大门。

盛夏的清晨,天色熹微,露水还挂在草尖儿上。

大白在门外来回踱步,小黑趴在它雪白的头顶,像一颗大痣。

桂如月把手一挥:

“走吧,小的们!”

大白在前面飞,桂如月在后面跟,小黑把鸟头的翎毛拨来拨去,充当舵手控制方向。

小分队朝着耗儿山进发。

耗儿山,位于坝子村东头,说是一座山,其实一片山,一个山头连着一个山头。

里头荆棘遍布,高大的树木遮云蔽日,蛇鼠虫蚁且不说,豺狼虎豹也多。

除了家里没田地,只能把脑袋挂裤腰上的外乡人,会去山里打猎。

十里八乡没人靠近耗儿山。

可是桂如月没有选择。

只有到那儿去,她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