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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烽火尽处待春归 > 第33章 灿星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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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离开渭城前往甘州的路上大都是荒凉的大漠戈壁,夕阳西下时分,景色异常瑰丽。

选了一处地方扎营,俞菀璇不想动手,便指使高朗帮她扎营,答应高朗将踏雪乌骓借他骑半个时辰。

高朗很卖力地给她扎好营帐,俞菀璇也很痛快地兑现诺言。

只是现在一炷香时间都快过去了,高朗还是没能制服踏雪乌骓,俞菀璇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又一次被踏雪乌骓甩下马。

“璇姐姐,他这样没问题吗?”银杏跟俞菀璇住一个帐,即便她看高朗不顺眼,见他这样训马也不由得抹了一把汗。

“没事,摔不着他,大不了受些皮外伤而已。”俞菀璇很淡定,以高朗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摔死,她倒是很喜欢他那一股身上不服输的少年劲。

很多将士都被吸引了过来,军中之人都喜欢烈马,性子越烈的马被驯服后对主人越是忠诚。踏雪乌骓通身毛色乌黑发亮,唯有四蹄雪白,高大健壮,性烈如火,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神驹。

虽然眼见高朗被摔得很惨,大家也不敢嘲笑,也没资格嘲笑,因为他们上去只会被摔得更惨。所以他们看向俞菀璇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敬畏,这么烈的马,那个女子是怎么将她驯服的呢?

半个时辰到了,高朗还是没能驯服踏雪乌骓,俞菀璇一个呼哨,踏雪乌骓朝她奔来,亲昵地低头蹭着她的手。

高朗一身邋遢,愤愤地瞪着踏雪乌骓,叫道:“你等着,小爷总有一天会让你服气!”

踏雪乌骓一声嘶鸣,仿佛嘲笑一般,把高朗气得半死。

高朗回到帐中解开上衣,刚才摔下马时手臂和后背都有些擦伤,手臂上的伤还好,后背的他却够不着。

帐门被人撩起,银杏提着药箱进来了。

高朗连忙扯过外衣遮在胸前,冲银杏吼道:“有没有规矩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银杏一进来发现不对就背过了身,一听这话又转了过来,理直气壮地道:“我叫你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那你不会多叫几声啊?”高朗瞪着她,“你来干什么?”

“帮你换药。”银杏举了举手里的药箱,决定不跟他计较。

“男女授受不亲,你让甘遂或者田七来。”

“两位师兄现在没空!”银杏坐在旁边扯下他的外衣,“我是大夫,什么没见过?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高朗想想也是,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索性心一横,转过去把后背对着她。

高朗平时看着高高瘦瘦的,此时光着上身后背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银杏也不懂欣赏,倒出药粉就抹上了他后背的伤口。

“你是特地来报复我的吧!”高朗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银杏白了他一眼,手下利落地缠上绷带。不一会儿,后背上就传来一丝凉凉的感觉,伤口一瞬间就不疼了。

银杏边收拾药箱边道:“若不是看在你帮我和璇姐姐搭营帐的份上,我才不来给你换药呢,这回两清了!”

俞菀璇此时也在帐中扎针,不过这次帮她行针的不是施老而是隋风。

隋风下针比那老头子轻多了,手臂上扎满针却一点都不疼。

“隋大夫医术高明,怎么会想着来这偏远苦寒的军营里当大夫呢?”

“边关将士守护国家百姓,我们身为大夫,拿不动兵器上不了战场,所以就守护他们的健康,同样也是为国效力了。”

“说得好,隋大夫心怀大义,佩服!”

“隋风听闻能守住渭城,姑娘居功甚伟,身为女子能有这等胆色也是叫人好生佩服。”

行针期间,两人聊了许多话题,越发有些惺惺相惜。

治疗结束后,隋风提着药箱走过营地,看了一眼帅帐的位置,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淡然之中又有微微的苦涩……

入夜的戈壁滩温度骤降,戈壁滩上矗立着一座座常年被风沙冲击形成的古怪岩石,在暗沉沉的夜里仿佛是蛰伏着的可怕野兽。干燥寒冷的夜风刮过去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像枉死的亡灵发出的似凄怨又似嘶哑挣扎地呻吟。

俞菀璇在营地外围寻了个两人高的砂岩爬了上去,拿着一个冻得硬邦邦地夹肉烧饼慢慢地吃。戈壁滩上的风声虽然可怕,天空却是极美的,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光,今晚月色也好,吃完饼子有些干渴,俞菀璇拿出一个水囊咬开木塞刚喝了一口,砂岩底下就有人道:“偷摸着溜出来原来是来喝酒的。”

俞菀璇差点被这一口酒呛死。

那人上来在她身旁坐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俞菀璇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瞪着扬影枫:“咳咳……你居然,咳咳……跟踪我!”

“凑巧看到你擅自离营就跟过来看看。”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俞菀璇连忙道:“这回我可没穿飞云骑的战袍,算不得违背军规吧?”上回这人可是板着脸跟她说行军途中不能喝酒的,她都躲得远远的了,竟然还是给他逮着了。

扬影枫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夜间寒冷,你这几日不能用内力,可以喝点酒御寒,别喝多了。”

“渭城的好酒都毁了,化成了红莲烈焰。”俞菀璇笑着放下手里的水囊,“余下的这些都淡的跟水似的,喝了也不能御寒。”

话音刚落,手心一暖,扬影枫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她是真的冷,手凉地像一块冰,俞菀璇也贪恋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没舍得没挣开,反正也没人能看见。

“风大,回去吧。”

俞菀璇摇头,“回去也睡不着,我想在这坐会儿。”

扬影枫没有硬拉她走,松开她的手,扯下披风裹住她,再重新将她的手抓回手心。

“害怕吗?”他知道她为什么会睡不着,渭城一战有多惨烈他能想象,为了保下渭城那一夜她杀了多少人他也知道。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在江湖上的打架杀人和战场上杀人所要承受的压力完全不同。

魏承泽初见战场就被那种血腥逼得呕吐不止,阿朗在边关将近一年了,也上过战场,但是渭城一战之后的这几日,晚上几乎都是跟秦岩挤在一个屋睡,还噩梦连连。

之前几日扬影枫特意让施老给俞菀璇的药里加了安神的药物,银杏说她睡得很好,这两日不用药了,她的眼下果然多了些乌青之色,而今晚跟着她出来自然也不是凑巧。

“说不上害怕,只是总有些画面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俞菀璇也坦然答道。

扬影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微沉:“对不起,若那时没有将你留在渭城,若是我能早一点想到北戎真正的目的,你就不必经历这些。”

“能有这些经历挺好的,经历过才知道太平盛世来得多么不容易,东齐的万家灯火都是用这样的代价换来的。”俞菀璇笑道:“老和尚说我命途多舛,后边还有大劫,在渭城的时候我以为活到头了,可是也过来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和尚说的大劫。”

“我答应过慧觉大师护你平安,也没能做到。”

“你都把青莲令给我了,还不算护着我么?”青莲令除了能掌管将军门的情报一线,还能号令暗卫,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已经是最大程度在保护她了。

“所以你的顾虑是那场未知的大劫?害怕我们俩走不到最后?”他突然问出这句话。

知道他的心意后,俞菀璇也忐忑了很久,这般惊才绝艳英武俊朗的男子谁会不喜欢?她扯了扯嘴角:“除了未知的生死,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走不到最后的因素。比如身份,你是陛下的亲外甥,还是朝中重臣,你的妻子应该是八面玲珑温婉贤淑的名门贵女,可以融进帝京后宅贵人的圈子里替你应酬结交。我只是个江湖女子,说难听点就是个野丫头,刺绣女工一概不会,礼仪规矩一概不通,这样的我怎么能配得上侯门夫人这么大的一个身份?门当户对这一条是自古以来婚配最低也最重要的标准,两个身份有云泥之别的人是不可能并肩一起走的。”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们都有很多顾虑,无非就是怕最后能在一起。我试想了一下,若是渭城一战,你没能活下来,我会不会后悔连心悦你都不曾与你说过?如今我们都处在刀光剑影当中,若最后都魂归混沌,会不会后悔从来没能一起并肩走过?”扬影枫这一番话如春风拂过雪原,融化了俞菀璇内心的坚冰,一颗绿芽从温暖的地面钻出。

是啊,未来如何尚且不知,何苦为了这些看不透的业障为难自己?

俞菀璇的手从扬影枫的手掌中舒展开来,指尖穿过他修长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脸上泛开笑意:“会。”

星光下的扬影枫清朗俊美的容颜、亮如星辰的眸色直入人心,薄唇微弯,修长的手指扣紧了她的手。

就着天上星空璀璨,身旁有心悦之人,即便戈壁滩荒凉无比,寒风凛冽,落在眼中也是最美的景色。

翌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高朗打着哈欠钻出营帐,远远就看见有两人骑在马上看着初升的太阳。那两人背影挺拔,并肩一处,逆着光有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是我三哥和璇姐么?”高朗抬手在眉骨上搭了个凉棚,眯着眼仔细辨认着。

“还用问吗?”秦岩斜睨了高朗一眼,年纪轻轻什么眼神?除了那个蓝衣女子,这世间只怕再没哪个女子能与扬帅并肩一处了吧。

“秦岩,你觉不觉得我三哥和璇姐看起来也很般配?”那两人的身影融进了朝阳的光芒里,如并生玉树熠熠生辉,又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机。

秦岩分外鄙视地瞥了高朗一眼,这小子算是扬帅和璇姑娘身边最近的人了,这点眼力都没有,不是眼瞎了就是不开窍。秦岩想想应该是后者,毕竟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心思单纯不知情为何物,秦岩决定原谅他的无知,答道:“灿星皓月,交相辉映。”

高朗撇嘴:“我问你他们俩般不般配你念什么酸诗?”

秦岩觉得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夭寿,一转头集合队伍去了。

银杏也从帐子里出来了,昨晚璇姐姐回来后睡得很好,没有再失眠。后半夜银杏也睡得很沉,璇姐姐什么时候起来的她都不知道。现在看到这一双背影,银杏仿佛明白了什么,笑得比朝阳更灿烂。

高朗被秦岩无视之后浑身不痛快,转身迎面就看见银杏的笑脸,两个梨涡深深印在圆圆的脸上,说不出的可爱。

高朗挠了挠头,怎么一觉醒来看什么都变了。三哥和璇姐,一个从容冷定一个飞扬跳脱,怎么会看着般配?银杏一个心眼比针还小的小丫头片子怎么看出了可爱?

高朗归根结底,一定是昨晚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