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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烽火尽处待春归 > 第13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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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王振声就急匆匆地穿过相府的长廊来到书房敲门,裴相公务繁忙,夜间常宿在书房。

“怎么了?”裴怀章三更过后才就寝,此时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

王振声神色有些凝重,来到榻前低声道:“相爷,诏狱里出事了。”

裴怀章瞬间清醒,披衣坐起,面色陡变:“出什么事了?她呢?!”

“听说诏狱内关押的刺客被杀了。”

不是她出事,裴怀章暗自舒了一口气,“随我入宫,刺客在诏狱内被杀陛下必定震怒。”裴怀章起身穿衣,王振声也立刻给他拿来了衣饰。

先是阿勒图使团入城前遇袭,接着便是诏狱的刺客被杀。陛下震怒,兵部、刑部、、皇城司、巡防营,上上下下被训斥。最后下旨命内阁首辅裴怀章主审此案,禁军、皇城司、巡防营等全力配合,随时听候调遣。

裴相的声名地位都摆在那里,处事刚正果决,各级官员都不敢推诿敷衍了事,生怕一不小心落下渎职的罪名。他行事也是极为利落,接手后便立即从诏狱着手,将那夜诏狱值守的狱丞、狱卒全部提来问话。另派刑部提刑司细细勘察现场,事无巨细,统统都得查仔细,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做为皇城司副指挥使,魏承泽也是焦头烂额。他第一时间去了诏狱,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当晚值守的狱卒及犯人全都中了迷香毫无察觉。犯人手足、琵琶骨都被铁链穿在了墙上,他是没有反抗能力的,那么和刺客打斗的究竟是谁呢?

还有就是迷香,诏狱内的狱丞和狱卒是经过训练的,一般江湖上的迷香很快就能察觉。这次不仅所有人都没有察觉,醒来后四肢无力、胡言乱语。可以说整个诏狱内没有人证看到当时的场景。

魏承泽伸手揉了揉额角,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俞菀璇,她当时也在牢中,离关押要犯的牢房很近。而且她武功不弱,聪明机变,也许对当晚的事能知晓一二,想到此处,魏承泽当即去了关押俞菀璇的牢中。

俞菀璇依旧闭目盘腿趺坐,面色如常,安静淡然。魏承泽打开牢门,进入牢中道:“本官问你一些事,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俞菀璇睁开眼睛,一手托腮看向他。被关在这阴暗潮湿血腥味浓重的牢中,寻常人早已被焦虑恐惧折磨得面目全非,唯有她,神情清爽,谈笑自如。

魏承泽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昨晚你可有发现异常?”

俞菀璇笑道:“魏大人,昨晚我早早就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魏承泽眉目骤冷,打量着她道:“昨晚中了迷香的人现下四肢无力、头脑混乱,为何你却没事?”

俞菀璇抬眼瞅着他,唇边勾出一抹笑:“大人,您可说错了,他们昨晚中的可不是迷香,而是迷迭瘴。”

“迷迭瘴?”魏承泽心中一凛,他甚至没有听过这种迷香,这是什么东西。

俞菀璇一副大发慈悲地样子给他解释道:“迷迭瘴不是迷香,而是一种瘴气,非常少见。带着点酸腐之气,跟这牢里的气味差不多,效果那就比一般的迷香厉害多了,你也看到了。”

“你既没中瘴气,那昨晚这里发生的事你都知晓了?”魏承泽似乎看到了突破口。

“不知晓。”俞菀璇摇了摇头,看着魏承泽骤然变黑的脸色,摊了摊手道:“大人息怒,我虽知道这是迷迭瘴,可也吸入了一些,很快就睡过去了。”

直觉告诉魏承泽,这女子在撒谎,她一定知道些什么,魏承泽还想再继续问下去,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连带着狱丞近乎卑躬屈膝的声音,他转身看去,只见狱丞在前面点头哈腰地开道,引着一位身着紫青祥云袍的中年男子进来,牢中昏暗,但魏承泽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男子,这样的气魄除他之外无人再有,他立即侧身行礼道:“裴相。”

魏承泽这一侧身,俞菀璇便正正对上那中年男子,她的目光幽静如古井深潭,直直看向他。而这清丽的面容落在裴怀章眼中却犹如炸开了一朵烟花,那一瞬即逝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传闻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裴相震惊得手微微颤抖。

魏承泽因是微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手上也看出了异样。跟随在一旁的狱丞朝着俞菀璇喝道:“大胆!内阁首辅裴相在此,还不赶快见礼!”

这一声呵斥让裴怀章收回了神志,抬手虚扶示意魏承泽不必多礼,但目光还是定在俞菀璇身上。俞菀璇动也没动,面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裴相定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语气却甚是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女子缓声道:“民女姓俞,名菀璇。”

裴相似乎身子震了震,接着追问道:“哪个俞?”

蓝衣女子挑了挑眉,甚是随意地道:“天上一人,足踏一月一刀。”语气虽然平淡,但这句话中却含了桀骜与大不敬的意味。

她居然这般解释自己的姓氏,魏承泽一惊,脱口低喝道:“放肆!”

“无妨。”裴相倒是没有介意,这让魏承泽和狱丞都愣了一下,裴相似乎对自己的异样毫无察觉,反而继续问了她年岁、家乡、父母之名。

俞菀璇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冷意,道:“民女自幼便是孤身一人,不记得父母之名,不知晓家乡在何处。”

这倒是与魏承泽调查到的俞菀璇的背景一致,只不过裴相为何会突然问起俞菀璇的身世?而俞菀璇却对裴相带着一点莫名的敌意。她混迹江湖与生意场,一向聪明乖觉,连他都不会轻易得罪,又怎会如此直接地得罪内阁首辅?

裴相暗暗叹息一声,看到魏承泽充满疑窦和探究地目光,这才回过神来道:“这位姑娘长得倒像是本相的一位故人。”其余的他并未多说,也未追究蓝衣女子的言行,让狱丞带路去了囚犯被杀的现场。

裴相仔细看了现场,与刑部的勘察文书一致,又在议事厅招来了昨晚值夜的狱丞和狱卒,即便服了药,狱卒和狱丞依旧头脑昏沉,答非所问。裴相没有怪罪,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裴相朝魏承泽问道:“昨晚诏狱里所有人都中了这种迷香?”

魏承泽答道:“也许裴相刚才见过的那个女子知晓昨晚的事。”

果不其然,魏承泽看到了裴相明显的神色变化,“她如何能知晓?”

“她是玉诗楼主人,前日皇城司收到一封指控她是影子盗的密信,下官带人搜查了玉诗楼,找到了前户部侍郎刘学政大人遗失的御赐羊脂玉瓶,因此将她押入诏狱待查。”魏承泽接着道:“昨晚的迷香不是一般的迷香,吸入迷香的狱丞和狱卒至今都头脑不清,裴相刚才也看见了,她的对答与常人无异,对昨晚诏狱内发生的事应有部分知晓。”

裴相听完后道:“把她带过来吧,我想单独问她。”

魏承泽吃了一惊,阻止道:“不可,那女子武功高强,不能在这议事厅单独审问。”

裴相整了整衣服,站起来道:“那我去牢里问,你们都不要跟来。”

“裴相……”魏承泽来不及阻止便被王振声拦了下来,他肃然道:“魏大人,相爷有分寸。”

裴相在牢中待了一刻钟,没有人知道他跟俞菀璇说了什么,裴相出来的时候神色也很正常,只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诏狱。

魏承泽再次进去时,俞菀璇依然闭着眼睛盘腿趺坐,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神色宁和。直觉告诉他裴相和俞菀璇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但他们俩都是心思如海,难以捉摸的人,他猜不透。

所有人都走后,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俞菀璇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思绪纷乱,往事纷涌而来,这么多年已经说服了自己当他是个陌生人,可如今真的见了面,还是没办法心绪平静。俞菀璇只觉得有一口气压在心里,到底还是意难平……

俞菀璇入诏狱的第三日,因为没有找到直接证明她就是影子盗的证据,俞菀璇被释放。出了诏狱后,她没有回玉诗楼,溜达过几条街道后就失去了踪影。魏承泽收到线报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一般人想要跟踪她是不可能的,最后他只好安排人盯着玉诗楼。

今日宫中举行宫宴,阿勒图使臣到来后遇袭,接风宴便推后了,待阿勒图使臣休整好之后再举行一场盛大的宫宴。

因为带着歉意,此番宫宴规模极大,皇亲国戚、朝廷重臣都要参加,给足了阿勒图面子。

扬影枫回府时已过亥时,早就接到消息的严伯已经让墨石墨玉准备好了热水。

扬影枫的寝院和书房一样,除了严伯和墨石墨玉,一向是不许外人擅入的。他进到房内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冷声道:“出来吧。”

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自房梁上传来,带着些许抱怨:“你可真够忙的,大半夜才回府。”

扬影枫没想到居然会是她,在桌边坐下,拿了个青釉小盏,边倒茶边道:“大晚上你一个人待在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俞菀璇自房梁上跃下,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妥?反正除了你也没人能发现我藏在这。”她忽然嗅了嗅,道:“你喝酒啦?还是三十年的玉浮春陈酿。”

“你鼻子倒是灵敏。”扬影枫本意是想说她一个姑娘家晚上待在男人的房间有损清誉,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然而俞菀璇根本没往这一处想,倒显得他刻意了。“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在安排布局,过两日就可以去收网。”

“真的?”俞菀璇也拿了一只青釉小盏,伸到扬影枫面前,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先说好了,收网的时候带上我去。”

扬影枫给她也倒上一盏茶,道:“主意是你出的,收网的时候也有你一份。”

“那就这么说定了!”俞菀璇很是满意,一口气喝光了茶,放下茶杯道:“‘淬月’还我吧。”

“你打算去哪?慧觉大师已不在华严寺。”扬影枫知道有好几拨人在盯着她,除了玉诗楼连城门口都设有暗桩,据他所知,俞菀璇在帝京是没有其他去处的。

俞菀璇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是去清雅居找我的花魁娘子了,你若要寻我就让人去给清雅居的花魁寒烟翠递个话就行。”

清雅居的姑娘虽然卖艺不卖身,但终归是青楼烟花之地,扬影枫当即就否决了,他轻抿一口茶道:“你就住这吧,外边都是盯着你的人,你住这我也省得去联系你。”

俞菀璇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住侯府?开什么玩笑,这跟住诏狱有什么区别?她立刻回绝:“我不住!”

扬影枫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道:“慧觉大师让我‘关照’你。”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扬影枫算是知道了这个女人惹事的本领,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根本看不住。

“我用不着关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你离开帝京之前必须住这。”扬影枫的语气也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俞菀璇正准备跳起来跟他打一架,门外忽然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小侯爷,可沐浴好了?”

“进来吧。”

严伯推开门进屋里的瞬间就愣住了,他家小侯爷的寝房内居然有个姑娘,这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府里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姑娘一身简洁利落的打扮,蓝衣乌发,眉眼清丽,倒是十分标致的模样。

“这……这位是?”严伯有些磕巴地问道。

“我叫阿璇。”这姑娘倒是自来熟得很,眉眼带笑,落落大方。

扬影枫也淡定得很,“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要在府上住一段时日,麻烦严伯待会带她到客房。”

俞菀璇瞪着他,他倒也不在意,打量了她一眼,对严伯道:“备些热水给她沐浴,再让厨房准备些饭食。”俞菀璇这才发觉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在诏狱里待了三天,也没吃过什么好饭,现下也确实饿了。

“哦,好,好……”严伯应着,目光却在打量着俞菀璇,这姑娘长得真好,与小侯爷在琉璃灯下简直是一对璧人。这么多年,小侯爷身边从来不曾有过哪位姑娘,更遑论将姑娘带回府上了。这么一想,严伯顿时欢喜不已,觉着这姑娘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跟小侯爷登对。他关切地问道:“姑娘这么晚还没吃饭呐?”

“忙事情忙忘了。”俞菀璇只好讪笑着扯了个谎。

严伯马上出门一连声地道:“墨玉,墨玉!快,去让姚师傅开灶做饭。”

俞菀璇追出去道:“哎,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行,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年轻人哪能随便饿肚子呢?不好好吃饭身体哪吃得消?”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扬影枫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眼眸中有隐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