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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灵果然如他所说,练过刀法,切得极快,不消半个时辰肉和蘑菇都已经切好了。

芳华在他切肉菜的时候,就已经将要用到的蒜姜用小匕首切好,只是可惜没有辣椒,不然会更辛香有味儿。

芳华安排嵇灵帮着他烧火,等大火烧得锅底发烫,把切好的肥瘦相间的肉沫下入锅底,倒入一碗凉油,翻炒,等肉炒得冒油变色。

下入葱姜,去了肉腥,还增了香味儿。

再加入蘑菇丁,翻炒均匀,放入酱油,花椒粉,大酱。

芳华以前做的都是放现成的豆瓣酱,但这里没有,倒是家里的大酱是云中妇人们每年冬日都腌的,做饭放些,味道十足,很是咸香,用了做肉酱正合适。

肉酱做得快,很快厨房里都是香气。

灶边烧火的嵇灵最先闻到肉香味儿,馋的嘴里直泛口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还在翻锅的芳华。

芳华有些好笑,不知是不是她和嵇灵待久了,比较了解这家伙的心思,对他情绪的变化也很敏感。

她总觉得嵇灵的表情丰富很多,虽然都不是像笑那么大的表情变化,但是细微的表情在嵇灵的脸上总是容易放大。

很快,肉酱出锅,倒出满满一小盆。

刚出锅的肉酱太烫,嵇灵又在旁边虎视眈眈,芳华怕嵇灵太急,烫了自己,便端了陶盆放在橱柜里。

肉酱本身吃起来有些咸口,还是配面条和饼子吃更好。

芳华洗锅倒水,喊嵇灵在灶前坐着看火,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灶里早被嵇灵塞满了柴,一时半刻根本烧不完。

但是嵇灵的身体总是会诚实地为自己的欲望作出反应,得有点事情拖着他。

看嵇灵在灶边安静坐着,芳华顾自忙着。

取了面粉,舀水和面。

她现在的臂力虽不比嵇灵,但是已经比寻常女子大一些,揉面不过是小试牛刀。

芳华手脚麻利,擀面切面,一气呵成。

正好听着水也烧开,端着案板就要下锅。

一转头,好家伙,一颗乌黑光溜的大脑袋。

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停得急,案板上的面条惯性向前飞起,为了防粘,面条里撒了许多面粉。

芳华一阵手忙脚乱,好歹面条又摔回了案板。

而刚刚乌黑光溜的脑袋已是一片雪白。

芳华不禁捧腹大笑,手上的案板险些端不稳。

嵇灵原本是听话坐着的,可他乖乖坐着,眼前就对着一个塞得满满的灶火眼。

他早干完了这活,芳华诓他呢。

芳华叫他坐着看火,他朝前坐着也看不到火,那朝哪头坐着都行。

于是他屁股不挪味儿,转了身子,芳华在耍面团子,不带他!

于是他抬着小马扎挨着自己的屁股,又往前几步。

刚到跟前,就被芳华糊了个大脸。

芳华还笑得停不下来。

嵇灵看芳华不停笑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气恼,但又和从前的气恼不一样,带着几分不自在,扰得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连忙扔了马扎,手挽袖子胡抹几把,面上的面粉更均匀了,眼睛鼻子都是面粉,喷嚏打个不停。

芳华赶忙端着面条下了锅,又出院端了自己的洗脸盆,舀水,拉着嵇灵洗脸。

虽然收拾好了,但是嵇灵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也说不清那是怎么了,但是就是想躲着芳华,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肯再看芳华。

等芳华端上拌好的面条,嵇灵这才安稳坐下,吃了起来。

芳华估计现在嵇叔和安宁婶差不多回了,盛了两大海碗面条浇了肉酱拌好,又单独装了一小陶坛肉酱,带着吃好喝好的嵇灵回了家。

芳华从嵇家回来时天还没黑,院子静悄悄的,阿娘还没有回来,若阿娘在,该是会招呼她的。

先提了一桶煤炭烧好两厢的炕。

阿娘的屋子格局和她的一样,只墙角立了一个挂着套木制铠甲的衣架。

芳华等着火烧起的功夫,兀自端详起这铠甲。

上面满是刀痕,不像她曾在关公庙里看过的铁甲一样贴身,身前的木头做成一个凸起的盾牌模样。

大抵下半身挂木头防身太笨重,太薄了也没大用,所以下半身用了紧实厚重的皮子,这皮子估计用特殊手法鞣制过,比一般皮料弹性强很多,非常坚韧。

后背也用了同样的料子。

这料子她没有在北市匈奴的皮料摊子上见过,匈奴应该并没有这手艺。

看前面木盾上的刀痕,阿娘应该与匈奴交过许多次手。

尽管阿娘在她面前使过她那过人的体力,也在教她打拳时露过身手,但是她还是难以想象一个身姿纤瘦,不足五尺高的女子如何与那些膀宽腰粗的蒙汉子互打。

“芳华,你这又是做了什么破人腹的好东西,满院子香。”

阿娘回来了。

芳华赶忙出院,“阿娘,怎得回来这么迟?”

韵酿见芳华从自己屋出来,知道是烧了屋子,欣慰地笑了笑,掏手帕揽过芳华,替囡囡拂拂脸上落的灰。

母女两人又挽着到厨房端晚饭,韵酿讲着出去发生的事。

“原本只想着找街西头李裁缝说好那个披风就回,拐过来正好碰见来家的马行把头,说是马行接了个客商运货的大单子,过几天要用好几辆马车。”

“咱们正好那几天走,马行的马车不够用,把头想叫咱们家早走几天,回来能赶上他那边的活。”

“都是县里的乡邻,平日里你抬手我搭手,总是要互相帮忙体谅的,咱娘俩也准备差不多,阿娘就应了。”

“转头又去了李裁缝处催披风。”

面是现成的,下锅煮好,盛到碗里,盖了酱,两人一人端个碗到了大堂。

“阿娘,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芳华问。

“明日就走!”韵酿大口哈着面条,头不抬回。

芳华却是皱起了眉,“会不会太赶!”

她原以为还有几天才走,一直没和嵇灵说这事。

他虽然第二天也记不住这事,可能都不知道他隔壁住着个叫芳华的姑娘,但是她一直直觉觉得嵇灵的感情并不缺失,他对外界的变化有着敏锐的感知。

韵酿吃得正香,并没有注意到芳华的异样,趁着嘴里的咽下去,手里筷子还在夹面的空隙说。

“要准备的都备好了,晚上归拢归拢就行,只你那披风还没做好。”

“不过我催着李裁缝叫李嫂子一起忙活,下午裹身的披子已经做好了,你说的帽子那些还没做好,我又加了几文钱拜托李裁缝夜里加个工,赶明早做好去取就成。”

芳华见阿娘吃得香,也不再多说。

夜里

芳华想着明日要走,总也静不下心睡觉,翻来覆去,气闷不已。

最后,总算打断胡思乱想,做了决定。

半夜翻墙去告诉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