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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安抚了元氏几句,才走到女儿面前。

“朝华,爹娘若是不拦你,日后后悔的还是你。”

年朝华忍着眼泪抱住他的胳膊,“爹爹,女儿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日后是苦还是乐,我都会欣然接受。”

其实她也隐约猜到爹娘为何而担忧。

无非是怕定渊王将来三妻四妾,从而冷落了自己。

可她心意已决,宁愿成为定渊王的众多妻妾之一。

也不愿成为温询之那落魄书生唯一的正妻。

“简直任性妄为,你且看看那定渊王是不是你能接近的?”

“未曾试过,爹爹怎知行与不行?”年朝华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年孟谦郑重的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是你还是尚书府的千金,你就必须听从爹爹的安排。”

......

翌日。

丞相府。

齐允棠坐在海棠花树下。

微风拂过,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

落在她的头顶,落在她的衣裙,落在她的手心。

她将身上的花瓣一一拾起,堆在石桌之上。

“离竹,与我一同将这花瓣埋了吧。”

它们历经半年才盛放于枝头,不该散落在地与泥泞共处。

离竹拿来花锄和绣着海棠花的丝帕。

用丝帕包起桌上的海棠花,又在树下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红袖添泪痕,谁是惜花人。”齐允棠眼中没有一丝笑容。

她就像这飘落在地的花瓣一般,无人怜悯。

苦苦等候多年,这份深藏于心的情是否终会落空?

齐允棠将花瓣悉数撒入坑中,再接过花锄开始填埋。

回廊前,两名男子定定的看着这一幕。

“二殿下,你是否觉得棠儿有些不对劲?”齐允卓眉眼下敛,眸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他妹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样貌出众,才华横溢,品性更是万里挑一。

这般出色的她竟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愁和痛。

厉景恒目光深邃而迷离,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仿佛在压制着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他撇下齐允卓,三步做两步的走到海棠花下。

沉默片刻,只说出一句:“齐小姐,勿以有限身,常供无尽愁”

齐允棠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清来人,她波澜不惊的起身行礼。

“臣女见过二殿下。”

厉景恒抬手虚扶,“幼时的你无忧无虑,如今竟也添得几许愁烦。”

他想问的是究竟是何人令她心忧至此,但还是不敢贸然开口。

“人总会长大,没有谁会一生无忧。”齐允棠淡淡回话。

人心都是不足的,有了好的也只会想着更好的。

就像她,贵为相府嫡女,已是人人艳羡的存在。

可她还是不得所爱,心头平添无限遗憾。

齐允卓慢来一步,面带疑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伤感。”

齐允棠回身看他,“兄长今日可是休沐?”

“嗯,殿下刚好有事才来寻我。”齐允卓解释道。

“既如此,兄长招待好殿下,殿下,臣女先行告退。”

齐允棠微微俯身,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厉景恒看着那道柔弱却又透出些许坚毅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一同长大,她微微蹙眉,他便知晓她的不悦。

只是今时今日似有不同,她多愁伤感的模样分明是为情所困。

她属意之人究竟是谁?

一抹戾气悄然爬上厉景恒的眉梢,“事已毕,我也该离去了。”

“是,我送送殿下。”齐允卓跟随在他的身后。

直至将厉景恒送上马车,他才满脸不解的折回玉棠院。

书房内。

齐允棠凝神提笔作画,一幅葬花图在她笔下栩栩如生。

“妹妹,你今日怎么了?”齐允卓靠在桌边,冷不丁的发问。

齐允棠一知半解地抬起眼眸,嗓音细软,“兄长这是何意?”

“我们与殿下一同长大,情份非比寻常,为何我觉得棠儿你对他似乎疏离了许多。”

“年少尚可无知任性,长大后自该克己守礼。”

齐允卓抬手摸了摸下巴,“可我怎么觉得殿下似乎不喜这般。”

二皇子生性温和,平易近人,他向来不喜太过拘谨。

不过妹妹之言也有一定的道理。

两年前,妹妹尙是还未及笈的少女,自可与殿下走得近些。

如今殿下的婚事将要定下,的确是该避避嫌了。

“殿下喜与不喜,我都只能这么做,兄长可还有要事?”

齐允棠放下狼毫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擅长揣度和算计。

否则也不会努力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

爹爹岁数已大,若是她与兄长皆无法带给相府荣耀。

只怕另外两人就会被爹爹重点培养。

这一点,也不知兄长心中是否有数?

“我......”齐允卓缓缓摇头,被她那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无事了。”

他离开后,离竹端着海棠花糕走了进来。

见自家小姐眉头紧锁,她上前询问:“小姐,可是有烦心事?”

小姐才思敏捷,是个少有愁虑之人。

能让她忧心的定是至关重要的事。

齐允棠起身走向窗前,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他们姐弟二人近日可有异动?”

她的庶弟齐千弛不同于兄长,他是个极为深沉之人。

十六岁的年纪,却已懂得揣度人心。

庶妹齐千念,只比她小一岁,是个柔弱的病美人。

这姐弟二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若哥哥还是一成不变,爹爹看不到他的价值。

那么......未来的相府之主就只能落在齐千弛头上。

离竹放下托盘,缓步走向齐允棠,“三小姐曾去过清风楼,四少爷倒是未见异动。”

“清风楼?可是四日前?”

离竹微微颔首,“正是。”

“看来齐千念的目的与我是一致的,既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微微上挑的眉眼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她凑到离竹耳边轻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