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洐之停住脚，微微侧过头看她，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不过，最好别让我等太久，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对了，今天的加餐是牛排，看来你是没口福享用。”
他压根儿就没想掩饰：骨子里透出的傲慢和眼中的轻视、看不起。
安羽柒胸口起伏了几下，拳头攥了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
“陆洐之！！！”
陆洐之摘下挂在领口的墨镜戴上，声音很冷。
“189，如果不想被罚的话，最好还是叫我老鸟。”
说完，转身上了车，根本就没有多再看她一眼。
好！
很好！
慢慢松开拳头，安羽柒闭了闭眼，目光一寸寸凉了下去。
在训练场上没有恋人，只有上下级，她必须学会服从，哪怕陆洐之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她最大的接受范围。
老鬼发动车子，摇了摇头。
“老鸟你这样不行，太激进，容易出事。”
陆洐之并没看他，眼睛一直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女人，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不会好。
他点燃了一支烟，吐出的烟雾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我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老鬼轻笑一声，“189的抗压能力还不错，但身体素质方面嘛……男女之间确实存在天生的差异，你短时间想要把她训练成你的翻版，恐怕有些难。”
陆洐之弹掉烟头，淡淡点头。
“我只是想看她在极限压力下，能走多远，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他并不是要把安羽柒训练成一个杀手。
更多的是，培养她心理素质和临危不乱的能力，那就需要的是她在面对困境时，能够冷静思考，果断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他一句话就激怒。
陆洐之提前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没有谁可以依靠，唯有自己。
“老鸟，眼光不错。”老鬼停下车，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装得这么冷酷无情，189迟到二十多分钟，你只罚不加餐，这不像你的作风。”
陆洐之眉头微微一挑，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一阵冷风拂过，瞬间从晴转为多云。
“老鬼，我让你按规矩来，没让你饿着她！”
老鬼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规矩这东西，就得按规矩来，看在你面子上我已经很照顾她了，不然凭她那点能耐，翻垃圾桶都不够格，再说，猎手不经常给她偷东西吃？你要真心疼，带回去捂被窝里，不过，我看189好像根本不怕你，倒是老鸟你……”
再铁血的汉子，也敌不过女人的绕指柔。
“滚蛋！”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陆洐之摔门下车，眼睛一直盯着那条回来的路。
安羽柒一肚子火憋得难受，其他人都坐车回去，就她一个人甩着两条火腿往回赶，冷风一吹，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
又冷，又饿。
简直是双重打击。
等她走回基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训练场上早就练得热火朝天。
“189。”
安羽柒听到那可恶的声音响起，冷硬如刀，她眼角余光都不愿意多瞟一眼，冷溢出一个字。
“到！”
“不错，还有力气站在这里。”陆洐之冷漠地勾起唇，微眯着打量着她，“下次跑步，记得束胸。”
去他大爷的束胸。
安羽柒咬紧牙关，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报告老鸟，我胸小，不用束。”
陆洐之有点噎气，视点落在那起起伏伏的高耸上，他觉得自己是真疯了。
一方面想她快速成长，一方面又违背原则。
“服从命令！你是女人。”
见他抬腿就走，安羽柒突然嗤笑一声。
“老鸟你说过这里没有性别，你可以不当我是女人，甚至可以不把我当人。”
他是这个意思吗？
陆洐之有些气恼，黑眸闪着幽幽绿光，看了眼四周，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小了很多。
“别胡闹，去换件衣服，我让人给你留了牛排。”
女人，讲理了还叫女人吗？
不提还好，一提到牛排两个字 ，安羽柒连头发尖尖都是火，漂亮的眸子里透出凶光。
打一巴掌塞颗甜枣，他是不是以为她要跪地谢主隆恩？安羽柒脾气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报告老鸟，我不需要你特别的‘关照’，牛排你自己吃吧，我怕给毒死。”
她一语双关，陆洐之自然听得懂，唇角动了动，冷冽泛着寒芒的黑眸紧锁着她，重重冷哼。
“那就好，吃完早餐，准备射击训练。”
陆洐之前脚刚走，后脚时少暄就从旁边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草，悠闲地晃了过来，眉宇间带着几分戏谑。
“徒儿，看样子你拿捏陆和尚，还差点儿火候啊。”
安羽柒满身郁愤，她冷着脸，横着眉，语气森冷地说道。
“看师傅你这样子，出去浪一圈，阴阳调和把你怪病都治好了？”
在陆洐之那里受了气，全砸在他身上了，时少暄咳嗽了两声，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臭丫头，说话别带刺儿，他比你压力还大。”
时少暄经历过太多女人，他比谁都清楚陆洐之是真动了情，像安羽柒这种女人，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熠熠生辉，也能在男人的世界里披荆斩棘。
这样的女人不仅能红袖添香，还能理解陆洐之的壮志。
但唯独在“情”之一字上，她过于单纯。
安羽柒眉头一皱，抬手揉了揉被弹疼的额头，刚要反驳，时少暄已经转身走远。
“哎，你去哪儿？”
“换衣服，去射击场。”
时少暄的背影潇洒，安羽柒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
她明明可以选择无视，像对待老鬼一样，默默承受就可以，但是，她却偏偏要与陆洐之针锋相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她的努力方向……好像有些错了。
一个小时后。
安羽柒收拾好来到打靶场，今天这里很冷清，时少暄一个人吊儿郎当坐在桌子上，把一把手枪拆得七零八落。
见她来了，龇着大白牙对她招了招手。
“来，先试试手感，等和尚来了，你一枪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