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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破门而入时,男人条件反射地弹起身,耳机还没卸下,仓惶地抱着电台就要藏匿。

不等他有所行动,一阵寒意从太阳穴处传来,无需抬头,他也知晓抵住自己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冰凉的金属触感从皮肤往下渗透,打破了所有的侥幸。

“踏哒踏哒”,清脆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地面,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他的心上,慌乱惊惧也层层递进,将心脏紧紧包围其中。

脚步声音越来越重,就像是催命符咒,比起黑洞洞、冷飕飕的枪口所带来的威胁感,这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更令人毛骨悚然。

森森寒意从背脊穿灌入体,而后蔓延开来, 叫男人全身冰凉僵硬。

他抿唇吞咽着口水,咽喉之中却异常干涩。

忽地,那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他麻木又小心翼翼地转头,只见满屋子的士兵井然有序地站成两排,中间空出了足够一人穿行的空间。

“首长!” 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静寂。

“嗯!” 低沉而又肃穆的声音回应着众人。

男人唇瓣绷紧,缓缓走进房间,凌厉如刀刃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狡兔三窟,所言不假。“王秘书,别来无恙!”

王秘书儒雅的脸上漾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为自己保留了几分体面,“说笑了,本来是无恙的,但现在,显而易见!到底是温副司令棋高一着啊!”

温有成没有回话,冰冷的眸光迅速从对方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王秘书紧紧抱住的电台上。“带走!”

王秘书并没有挣扎,太阳穴上的枪口也由不得他挣扎。

走了几步,他猛然回头,目光掠过温有成直直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眼眸半眯,似是疑惑又似思考。

片刻,他恍然大悟,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嗬!

终日养鹰,到头来被鹰啄了眼。

只是不知那人知晓后会是什么反应。

“快走!” 押解的人用力推搡催促着。

王秘书收起笑容,儒雅不再,倒多了阴沉。

人被带走后,温有成并没有一丝放松,他扭头对身后的人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

张爱国眼眶猩红,紧握着的双拳青筋虬立,“他会被处死吗?”

温有成愣了一瞬,张唇道,“一切看审讯结果。”

少年满脸不甘,“那我父亲不是白死了?”

他这些年与人虚与委蛇,却不能为父亲报仇,这是何等的不公!

温有成目光幽深,掷地有声道,“你父亲从来没有白死,他完成了任务,是人民的英雄!白死二字是对他最大的亵渎,”

多余的话温有成没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罪魁祸首岂止这一人。枕边人的威胁背叛才是他致命的主要原因。

张爱国肩膀耸动,声音哽咽,“抱歉,温伯伯,是我失态了!”

温有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让人送你回去!”

张爱国摇头拒绝,“不用!” 他一个大小伙子,别占用资源。

温有成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翌日,

张青青清晨起来,就见自家弟弟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厅,面前摆放着两个棕色的行李箱。

残存的睡意霎时消失不见,她诧异地问,“你把行李箱拿出来干嘛?你要去哪?”

张爱国起身,眼皮还有些肿,他将其中一个行李箱递过去,声音沙哑,“不是我!是我们!”

张青青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拍掉了张爱国递过来的行李箱,声线拔高,“你要疯别拉上我!”

张爱国看着差点落在自己脚背上的行李箱,漠然道,“我没疯,这事也由不得你,今天就算是拖,我也会将你拖离温家!”

张青青歇斯底里,“你什么意思?”

张爱国失望地看着她,“姐,这么些年享福还没享够吗?你看看你把温伯伯家搞成了什么样子?小时候温柔善良的你呢!哪去了?我不会再让你祸害人了!”

张青青甩手,“你说的那个我早死了,你倒是说说,我把温家搞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她们一家欠我的!凭什么我父母尽失,她们却能安然地享受荣华富贵?”

张爱国只觉眼前的人不可理喻,“保家卫国,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极端,谁还前仆后继?”

张爱国胸腔不停颤动,“再有,爸爸的死与温伯伯无关,你倒是应该去问问你依恋的母亲,看她都做了什么?算了,你现在想问也问不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青青猛拽着张爱国的手臂,将人带动得身体晃动着,尖锐的指甲直接掐到了他的肉里,“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爱国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臂,暴喝了一声,“张青青,你该清醒了!”

“近段时间黄秀敏让你做的事情,你还想不明白吗?若她真是一个普通人,会对温家二哥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吗?爸爸牺牲前回家的那次,我亲耳听见她用我们威胁父亲做她的内应。”

张青青难以置信地摇头,本就未梳的头发更加凌乱,颇有些疯魔的意味。“我不相信,张爱国,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那么温柔的妈妈,明明她看向爸爸的眼神充满爱意和柔情,明明每次提起爸爸时声音里都带着欢喜眷恋,怎么会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惊惧地后退几步,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不可能,来加深对自己的肯定。

“没有什么不可能,就在昨晚,黄秀敏被逮捕了,我和温伯伯亲手设的局!”

张爱国语调平缓地陈述着,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他口中的是一个陌生人。

他对黄秀敏所有的感情,早在父亲死后,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中消失殆尽。

“哈哈,哈哈!” 张青青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悲怆。

“借口,都是借口!我就说呢!你突然说这些,还想要带我走,不过就是温家人卸磨杀驴的借口罢了!”